第40章 回府
身后跟着的侍卫纷纷涌了上来, 用脚将紧闭着的库房大门给踹开。
只听得轰的一声,伴随着烟尘四起,侍卫涌进了武器库。
为首的人握着腰间的长剑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他的视线在屋内来回逡巡了一番, 就看见进屋巡视的侍卫跑来, 冲着他拱手,“大人没有。”
男人视线望向一侧大开着的窗户,皱紧了眉头,快步走上前, 抬手掰过窗户,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当即甩手冲着这群人吩咐出声,“人跑了,去追!”
话音刚落, 只听外面突然轰的一声响起。
男人快速的跑出去,“什么声音?”
“蠢货!是烟花。”
萧峰快步走来, 低骂出身。
此处私铸坊本是封闭的,但建造的时候为了防止封闭的气流流通不畅,便另建造了一个露台出来,而这个露台也是唯一一个能够释放烟花的地方。
萧峰想到此, 视线就朝着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露台,立刻去追。”
“是。”
私铸坊外,刚刚与归风接头的宁晚清看着头顶上炸开的烟花, 皱紧了眉头,“归风统领,看来里面的情况不妙,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归风立刻出声冲着赶路的士兵出了声, “加速前进!”
“是!”
宁晚清带着士兵便是从密道而入,守道的人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闯山,一时间变得有些慌乱的四散奔走。
归风带着人将一众人全部拿下,领头之人见机不好,临被抓之前,吹响了示警的号。
宁晚清当即皱紧了眉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不好,裴述有危险。归风,我先进去找他。”
归风嗯了一声,拨了一部分人给她。
宁晚清带着人从厨房而出,朝着混乱的私铸坊内看了一眼,冲着一众人吩咐出声,“副将那群领头之人,就在这个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劳烦你带着人过去。”
说话的当口,归风随后赶到,他吩咐了身后的士兵将此地陆陆续续的包围,就看见宁晚清要走。
“宁姑娘要去哪?”
“我去找裴述。他应该在露台和碧婉在一起。”
宁晚清声音带着紧张,归风嗯了一声,将事情与副将交代完,便跟着她赶去了露台。
露台
裴述刚将烟花放出去,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几日下来,碧婉已经没什么力气,她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就看见有人带着侍卫赶了过来。
她皱紧了眉头,出声提醒,“裴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裴述快走了一步,“我们走。”
就在裴述拉着碧婉正要离开的时候,萧峰带着人就赶来了。
萧峰本以为是那个女人,却没想到留在这里的却是一个男人,他当即拧紧了眉头冲着人问出声,“那个女人去哪了 ?”
裴述将碧婉拉到身后,不语。
看着这人的表情,萧峰低啐了一口,几乎不用怎么想,就能猜到,那个女人怕是已经出去了。
他举着手中的长剑冲着身旁的人吩咐出声,“去,将人给我抓了。”
立在一旁的侍卫当即上前,抬手就朝着裴述抓去。
裴述将人看了一眼,抬手就将人摔在了地上。
萧峰握着手中的长剑一紧,嘴角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
他手指向前挥了挥,“你们一块。”
他向后退了一步,随后那跟来的侍卫四五个人就朝着裴述包抄而来。
碧婉面色苍白,站在裴述的身后,看着这群人有些担忧的问出声来,“大人,您可还行?”
裴述嗯了一声,“老实呆着。”
“我答应了阿清要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带。”
话音刚落,几个人便是朝着裴述扑上来。
裴述站在原地,唇角轻勾。
露台上的风声扯呼,将裴述身上衣衫吹起。只见他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着的长剑,迎面朝着几个人就走了过去。
手中剑花挽的漂亮,冷光拂过眉眼,蜂拥而上的五个人仅是一个照面,便已经死了两个人。
看到底的伤口,竟然皆是长剑一刀毙命所致。
立在原地握着长剑的萧峰看着人群之中的裴述,眸子里亮色更多。
裴述解决掉几个人,身侧就有掌声响起。
裴述顺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就看见萧峰正将鼓掌的手给放下,面上讥刺的颜色更显。
萧峰看向人,笑道:“原来是裴大人。”
裴述挑眉,“我倒是不知萧统领竟是如此堕落,掺和进了这么个事情。是皇粮不好吃,还是贤王的不贤?”
萧峰一笑,“既然猜出来了,又何必转弯抹角?”
“只不过……”他挑眉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冲着裴述开口,“我倒是不知裴大人竟是文武双全。”
他眉峰一凛,握着手中的长剑看了看,“我来会会你。”
萧峰说完,便是握着手中的长剑朝着裴述直刺而来。
劲风吹动起裴述身后垂落着的长发飞扬而起,他脚步向后滑了出去,随后握着手中的长剑杵地在地上带起一阵火花。
剑尖弯起,随后弹出,裴述的身体随着惯性弹起。
于此同时,手中长剑便是冲着萧峰刺出。
萧峰不得不抽回长剑,整个人翻身而出向后让出一步。
别看仅仅是这一步,主动权却是瞬间就掌握在了裴述的手里。
手中漂亮的剑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快而准的直刺。
一旦手握主动权,场上的局势瞬间就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裴述的剑同他这个人很像,藏锋不出,一旦出手便是一击必杀。
萧峰也不含糊,在贤王府上当统领许多年,一身本领倒是学过不少。
此时面对裴述,倒也是能稳而不乱。
萧峰的剑亦同他本人很像,诡谲狡诈,一不留神,就会被刺破衣衫。
裴述看着胳膊上被划出的口子,便是感受到一双带着兴奋的双眼落在了他的身上。
从刚刚在一层的所作所为,便是可见一斑。
萧峰笑出声,“别打了,此处皆是我们的人,你纵使能过的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裴述却是笑了,“是吗?”
他微微偏头,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你觉得我会自己一个人来此吗?”
“你什么意思?”
看着萧峰那一脸惊讶的面容,裴述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之间身后,离萧峰不远的地方,宁晚清正带着人站在那。
“是你!”萧峰抬剑指着宁晚清,“刚刚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宁晚清耸了耸肩,“可惜,萧统领留我一命。”她声音一顿,便是再次开口,“萧统领,我们的人已经将此处包围了,谁都跑不了,你们的计划结束了。”
大势已去。
萧峰本是手中握着的长剑滑落在地上。
归风让侍卫上前去将人抓了,一抬眼,就正对上碧婉看过来探究的眼神。
归风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冲着碧婉躬身一拜,“属下参见郡主。”
“你怎么在这里?父亲他莫非已经……”碧婉说出话来的声音有点抖。
归风头垂的更低,“王爷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碧婉咬了唇没在说话。
一旁宁晚清穿过人群,走到了裴述身边,“你说好了平平安安的。”
裴述盯着面前的姑娘,“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宁晚清抬手扯上裴述受伤的袖子,“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地?”
裴述倒吸了一口气,“疼!”
“知道疼还敢自己留下。”宁晚清撕开那被血染红的袖子看了一眼,在看见只是一道浅浅的剑伤之后,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裴述将剑丢在地上,看向两人,“你们在这,那边人怎么样了。”
“副官去了。”宁晚清说着这话,耳边便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见口中说的副官正从不远处跑来,看那神色匆匆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归风亦是直起腰身来,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人呢?”
副官看向众人,面上露出了一抹难色,随后一脸自责的出声,“只抓到了两个,李元吉与苏荷都跑了。”
宁晚清当即皱紧了眉头,“虽然知道他们下榻在什么地方,但是若不是在此直接抓到,回去抵死不承认,我们也未有证据能证明什么。”
裴述心中琢磨了一番,“先把抓到的两个收押。”
“此事既然与两个人有关便必然能够寻到蛛丝马迹。”
归风看向副官,副官应了一声是。
于飞随后跟来,冲着裴述拱手一拜,“大人,外面我们寻到二十多名工人,是否需要一并带回去?”
裴述嗯了一声,“先带回去,仔细盘问了之后,再将人送回去。”
“是。”
虽然跑了两个人,但这间私铸坊也算是被连根拔起。
回了府衙,裴述便招人将工人信息做了登记,找了安南镇内当年随着张生一起做工的几家百姓来认亲。
其中有大约十户左右出自安南镇,而另外的人据工人自己所言,是出自临县。
裴述仔细将人盘问了一番,就将人都放了。
临走时,百姓纷纷冲着裴述伏地跪拜。
“谢谢青天大老爷,若不是大人,我们还不知何时相见。”
工人叩谢,“谢大人救了我等性命!”
裴述将人都搀扶而起,“举手之劳,都回去吧。”
“大人,这是当年的银子。”一个妇人走上前,将银子递到了裴述的手中。
裴述婉拒,“你们都拿着吧。就当是朝廷拿给你们的补贴。”
众人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之后就离开了。
于飞在众人离开之后,与宁晚清一起从外面走来。
宁晚清眉头紧锁,“我去了驿站,驿站已经人去楼空,穆王妃走了。”
于飞亦出声道:“我们在私铸坊内未搜到关于这些人的证据,李元吉尚且好说,有萧峰在手,但苏荷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裴述嗯了一声,“先去审谢青及其党羽,至于李元吉和穆王妃我们……”
“我想到了一个契机。”
宁晚清眼睛一亮看向裴述,“你可还记得《寿春图》?”
裴述嗯了一声,“你不是给了苏荷?”
“我那张绣图之上另有玄机,穆王妃并未发现。”宁晚清勾唇一笑,“陛下寿辰将至,穆王妃届时一定会将《寿春图》献上。当朝皇后对原本那张《寿春图》颇有研究,不会发现不了,届时倒是是一场好戏。”
裴述挑眉,“要回郢都?正好,我有空。”
宁晚清抬眸看了他一眼。
裴述走过来,“你跟我回去,届时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宁晚清不记得她还把什么东西漏在了郢都。
于飞赶忙上前撮合,“宁姑娘,反正最近你的店也正好步入正轨,有连樱姑娘给你看着店子不会出问题,你就全当歇一歇,陪我家大人走一遭?”
宁晚清扣了扣手指,来掩饰自己的无措,随后勉为其难的出了声,“行吧,也不是不可以。”
裴述眼睛一亮,“事不宜迟,明日就启程。”
宁晚清:“????”
裴述轻咳了嗓子,“寿宴要开了,私铸坊的事情也耽误不得,我需尽快同陛下商议。”
宁晚清十分不相信裴述回郢都是为了这个。
毕竟在她说出来这个提议之前,裴述可是压根就没有丝毫要回去汇报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比较急,安南镇距离郢都不近,紧赶慢赶怎么也得到寿宴之前到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
当日几个人将在安南镇的东西收了尾,就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府衙前。
宁晚清拎着一个小包走过去,就看见裴述站在马车旁等她。
他走来,将她的包裹接过,“你怎么还把它带来了?”
裴述看着宁晚清怀中抱着的丫丫,有些不满。
明明二人世界,这不非要插上一脚!
杀鸡之心,又强烈了几分。
宁晚清抬手揉了揉丫丫的绒毛,“马车多闷,让它陪着。”
裴述面色一黑,追着人进了马车,“马车哪里闷,你若是想说话可以找我,我可以同你聊天。”
宁晚清坐在车上,抬眼将挤进马车的裴述看了一眼,正要出声说什么,就看尽裴述出手拎着鸡崽子的窝就直接端出了马车递给了马车外立着的于飞手里。
“你去,将丫丫送给连樱。”
宁晚清:“……”
裴述重新坐进马车,就看见宁晚清没好脸色的看着他。
裴述索性将一堆文件让于飞给他塞进马车,塞到宁晚清的手中。
宁晚清差异的瞪大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裴述将文件翻开跻身坐在她旁边,“这些是这次案子的细节整理,我看不完,你陪我看看。”
宁晚清:“……”
她突然有些后悔跟他一块回去了。
从安南镇一路北上,慢悠悠的一周才晃悠到郢都。
一路上,宁晚清也愣是陪着裴述看了一路的文件。
郢都,是宁晚清出生的地方。
半年前从郢都出来之时多有不舍,现如今想想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抬手掀开车帘看向郢都高高的城墙,城墙巍峨耸立,城下来往客商繁多,断不是一个小小的安南镇能堪比的繁华盛景。
宁晚清将车帘子放下,有些惋惜的出声道:“要不是碧婉要跟着归风回去一趟,她就可以一块来郢都了。”
裴述将手中的册子放下,“陛下寿宴,安庆王应也收到一份。”
宁晚清眼睛一亮,“那岂不是在寿宴上又能见到人?”
裴述嗯了一声。
马车进了城,于飞坐在车辕上冲着车内两个人问出声,“咱们现在可是要回丞相府?”
回丞相府??
宁晚清当即拒绝出声,“丞相府不去了,我回宁家。”
于飞沉默了。
坐在宁晚清身侧的裴述半晌方才开口,“去宁府。”
裴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变化,但无端的宁晚清似乎能感受到坐在身侧之人转瞬即逝的落寞。
这个沉默一直到马车停在宁府,宁晚清站起身来掀开了车帘。
待宁晚清跳下马车,坐在车内的裴述将人叫住,“我就在丞相府,若是……若是有事,尽管来丞相府寻我。”
宁晚清嗯了一声。
“还有。”裴述补充出声,“我有东西要给你,明日郢都翠云轩,我等你。”
裴述就像生怕宁晚清拒绝似的,将话说完,便是着急忙慌的让人驱赶马车离开。
宁晚清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嘴角勾了一抹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头顶的阳光刺目亮眼,她抬起手挡了挡,就看见了匾额之上写着的宁府两个大字。
而当年,她出门招亲入赘之时,便是站在这个匾额之下,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立在台阶之下一身白衣的公子。
宁晚清将神思抽回,便是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扉。
不大一会,门后响起了声音,宁晚清看着面前的门打开,熟悉的管家映入到眼帘。
管家看见宁晚清,似乎也是一愣,随后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定眼将她瞧着,“是……小姐。真的是小姐。你竟然回来了。”
宁晚清点了点头,“李伯,我回来了。”
管家李伯从小看着她长大与她关系亲近,当年离府本以为此生再不相见,没想到竟还有再见之期。
李伯赶忙将宁晚清迎了进去。
“小姐快进,快进。”
“李伯?李伯?这人跑哪去了不见个人影。”
熟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随后宁晚清抬起视线,便是正对上对方看过来那一双惊异的双眼。
她看着来人,勾唇一笑,走上前去,“原来是二伯母。”
早些年因为分家一事,宁晚清与二房闹得很是不愉快,后来也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没让人落了狱,有宁家几位祖老在,宁晚清最后的底线也只是让人住在老宅里安分守己。
后来她成婚之后,嫌弃大家宅子里乌烟瘴气,便是同裴述盖了那座丞相府。
据说这几年,二房还算老实,将本家打理的还算妥帖,这才让宁晚清看人的时候多给了几个好眼色。
二伯母方秀兰脸色稍微变了变,但也只是一顺,面上又恢复成一派笑意,“不是说姐儿去了安南镇,这怎么又回来了?”
宁晚清脚步顿在方秀兰面前,“回来住几天处理点事。”她将手放在方秀兰的肩膀上再次道:“二伯母不用这么紧张,你看都出汗了。”
方秀兰僵笑了两声,跟着宁晚清往宅子里走。“怎么不见连樱,姐儿一个人回来的?”
宁晚清嗯了一声,“留她在那边打理铺子。”
方秀兰心里多敞亮,听到宁晚清这么一说便知道她不会久住,这脸色瞬间好看了起来。她挽着宁晚清的手臂将人朝着院子里面领,“半年前,你一声不响的和离,可把你那几位伯父给担心坏了。这不念叨了你多少天,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宁晚清看着院中景致,“我到还以为是你们埋怨我把京城里面的铺子送给丞相。”
这话让方秀兰的脸又绿了绿。
要说他们宁家就数这京城内的几个铺子最为值钱,而且根基深,她们早就眼馋了好些时候。
谁知道宁家这个当家的,和离二话不说将几个铺子都给了裴述,当时可把几个人给气坏了,若不是宁晚清当时走得快,她们几个倒还真想同她说道说道。
宁晚清感觉的出那抱着她的手臂僵硬,此时便也没有自讨没趣的凑上去,她将手从人臂弯中抽出来,自顾自的走着,“我知道几位伯父心里怎么骂我,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说和离给裴述的那些东西,可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她走了几步同人再次解释出声,
“咱们不说别的,就说京城那几个旺铺,从开店,到选人,再到营业,再到最后成如今的规模,都是我自掏腰包,自找人脉,宁家可帮了我半分?我这赚的也不过是我一家银子。”
宁晚清哀叹了一声,“说到底,我这首富是我一个人的倒是与这宁家没有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