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杏
长公主府一片安宁，似乎除了燕岁岁，旁人并未察觉到有鬼怪进入府邸。
燕岁岁的贴身婢女名唤小杏，是燕禾与燕岁岁一起在街边买回来的。
彼时小杏正守着父亲的尸首，一侧挂着卖身葬父的木牌。
她哭的好生不可怜，一张稚嫩柔美的脸蛋光是看一眼便令人觉得我见犹怜。
一侧站着一个挺着大肚的中年男子，他色眯眯地盯着小杏，同身边的仆人耳语了几句。
那仆人便是悄悄转去了拐角的小巷里，燕岁岁多留了个心眼，差人跟了过去，说是那仆人捡了许多石头塞在了一个袋子里。
只见那仆人将袋子递给了男子，男子故作怜惜神情，将那袋子递给小杏，劝慰道，“小丫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些钱给你置办你父亲葬礼，恰好我觉着你与我那死去的妻子有几分面熟，不如就嫁到我府上，委屈一下做个小妾罢。”
男子说的诚恳，仿佛自己对小杏的怜爱当真只是因为亡妻。
小杏并不在意男子究竟是否对自己真心，她只想要快些让父亲安息。
她接过钱袋，掂量了两下，正欲起身道谢时，那男子却是又说道，“今日吉时将至，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吉时。这样，我让小厮帮你安葬你的父亲，待我们完婚后，我再领你去拜祭你的父亲，如何？”
小杏犹豫片刻，正欲跟着男子一起离开时，燕岁岁却插身上前。
燕岁岁身形瘦削的紧，整个人比起那男子，显得渺小且无力。
燕岁岁没有畏怯，直接夺过那布袋。
不等小厮来抢，燕岁岁便是扯开布袋，将那一袋的石头统统倒了出来。
方才那一干看戏的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五公主！”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生怕与燕禾的视线对视。
而那男子更是在瞧见燕禾的瞬间，拼命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只求留条活口。
燕禾不屑地瞥了那男子一眼，她犹如在看一件极其恶心的垃圾，根本不愿意多给予半分关注。
“来人。”燕禾一抬手，只见附近的死卫顿时出现，他们甚至不让男子多言语半句，就直接将男子打晕过去，“处理的干净些。”
死卫们应允一声，旋即带着男子离开在众人视线中。
“你没事吧？”燕岁岁担忧地扶起小杏，“这是些银两，你拿去好生安葬你父亲。剩下的钱你可以置办些家当，做个小生意也够过活了。”
比起众人都害怕的燕禾，长公主显得温柔娴静，叫原本害怕不已的百姓们松了口气。
谁都知晓五公主最听长公主的话，如今有长公主在场，五公主也不会公然见血。
“谢谢您殿下，只是我孤家寡人，就算有了银两也不能够重新开始了。殿下，若是您不嫌弃，请您让我去府上服侍您！”小杏恳求道。
她见燕岁岁犹豫之际，更是跪下求道，“长公主菩萨心肠，求您怜惜我！”
燕岁岁也是拗不过小杏的恳求，将她带回了府邸，收作了贴身侍女。
在原主的记忆里，燕禾每每去长公主府，都是小杏来接待自己。
小杏随了燕岁岁的脾性，恬静善良，对暴脾气的燕禾更是万般包容。
哪怕受了不少次燕禾的辱骂和挨打，她也仍旧是噙着笑意待她。
原主记忆里的小杏大抵如此。
而非眼前的模样。
小杏正忙碌着铺盖雨布，她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裙，眉眼间带着些许忧愁。
她眼神黯淡，并无昔日活泼灿烂的神情。
她如今就像一具傀儡，只会按部就班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小杏听到了动静，木讷地抬头瞧了一眼。
她发觉来者是燕禾后，忙不迭欠身请安道，“参见五公主殿下。”
燕禾微微颔首，示意小杏起身。
“今日多备两份饭菜，我与五公主要叙叙旧，今日她会留宿。”燕岁岁吩咐道。
不知是否是燕禾错觉，在听到燕岁岁说话时，小杏的肩膀微微一颤。
小杏那双杏眸透出点点慌张，她连连点头，随后便是逃跑似的离开三人面前。
燕禾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曾多问，只是随着燕岁岁来到东厢房。
长公主府比起寻常的贵族府邸都要小一些。
东厢房与燕岁岁的寝屋靠在一起，只有简单的几件物什，稍稍瞧着不那么单调的则是一只花瓶。
这花瓶燕禾曾经在皇宫里见过，是西域上供的贡品。
不过是那些贡品里最不值钱的一件，被燕南国跟着一起送给了宫人们，说是犒劳宫人。
燕岁岁注意到燕禾的视线，笑道，“这是前些时日父皇赏赐的，禾禾若是喜欢便是拿回去。”
燕禾忙不迭摇了摇头，“只是觉着有几分眼熟。”
燕岁岁并不愿意深究燕禾究竟在思考什么，她小心地关上门窗，说道，“禾禾，方才你看清了么？”
虽说小杏表现的与原主记忆里的不大一样，只是若要强行安上妖的行头，却是有些勉强。
“这般来看，小杏并不像是被妖魔附身了。”燕禾说道。
燕岁岁脸色一僵，她用力拽住帕子，紧张道，“这只是她其中一面，等到入夜你便是能够看到了。”
燕岁岁话至此，燕禾也是不好再说什么。
“既是如此，我们便不用晚膳了。以免届时错过了什么。”燕禾吩咐道，“我守在此处，你且让小杏送晚膳来我们屋中，我来会会她。”
燕岁岁虽然不知燕禾用意为何，但还是应允下。
是夜，长公主府上一片静谧，谁都不曾听到半分动静。
只见小杏端着托盘朝厢房走去，她比起白日里见着的时候气色还要更差一些，走路也是一脚深一脚浅，似乎根本站不住脚跟。
她呆滞地往东厢房走去，显得极其诡谲。
可是哪怕她表现的仿佛处处都在告诉燕禾不对劲，但燕禾也切实地没有感受到半分妖气。
就好像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告诉燕禾，小杏是妖而作的。
倘若是修真者，遇妖必除。
小杏就算死在燕禾手中，也不会有任何人敢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