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对峙（下）
丫鬟话一出，方才还分神害怕的下人们忙不迭附和着。
他们七嘴八舌，将夙和形容的诡计多端，仿佛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欺骗燕禾。
夙和一声不吭，静静听他们骂完，才是瞥向那最初说话的丫鬟。
丫鬟得了旁人的附和，立马更盛气凌人了些。
她双手叉腰，平日里对燕禾的敬畏眼下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一阵子这群家仆虽说不曾明说，可是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燕禾的脾性好了许多。
虽说嘴还是平日里那般刁钻，行事也是野蛮，不过她的惩罚却是轻了许多。
若是换做从前，就算是茶水烫了些，燕禾都是要直接砍了那人的脑袋。
而今莫要说茶水烫了些，就是有人当面说错了话，燕禾也不过嘴上为难两句。
丫鬟心里更有了底气，嚣张骂道，“你不过是个质子，竟敢在公主面前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你还不快快道歉求饶，让公主留你小命！”
丫鬟好生不傲慢，仿佛这公主府的主子是她。
燕禾轻啜着茶水，并未出声，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靠在贵妃榻上瞧着这群人。
丫鬟瞧着燕禾没有怪罪，以为她是一心要借着自己除掉夙和。
这正了丫鬟的道，她说的更兴起了些。
“殿下昏迷时，你人影都不曾见着。大家伙可都是瞧见了，你趁着殿下昏迷偷溜出府，和个黑衣人交头接耳，还换了信物。我瞧啊，你根本就是楚国送来的内奸！”丫鬟说的唾沫横飞，情绪也是颇为激动了起来。
燕禾瞥了丫鬟一眼，又望向夙和，“你的解释呢？”
夙和拱手一鞠躬，淡淡道，“我问心无愧，这些事情不曾做过。”
丫鬟闻言，叉腰骂道，“你说没做过就没做过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丫鬟越骂越难听，全然不顾忌燕禾。
燕禾抚摸着茶盏，扫了一眼这干下人。
他们一个个怒火滔天，仿佛夙和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你们当中可有人瞧见了？瞧见的站在左侧，没瞧见的站在右侧。”燕禾淡淡说道。
下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所有人都站去了左侧，只剩一个嗫嚅胆怯的小丫鬟和平日里在小厨房做饭的厨子站在右侧。
“你们两个不曾看着？”燕禾提高了些声音，刻意让自己语气听着凶了不少。
若是换做平日，燕禾这语气早已是吓得下人们不敢说话了。
可厨子却是正色道，“不曾看见就是不曾看见，俺向来不会说谎话。”
燕禾的眸子扫向另一个丫鬟，那丫鬟瞧着担心的很，听着燕禾嗓子拔高，整个人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她死死揪住衣服下摆，最终还是默默走向了左侧，“方才记错了，是看见了。”
燕禾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
她打了个响指，隐卫瞬间出现，将下人们团团围住。
就在众人以为燕禾此番必然不会放过那个厨子时，燕禾却是轻抿一口热茶，笑道，“将这左边的所有人都给处理了罢。”
燕禾话音一出，那为首的丫鬟笑容尚且凝固在脸上，整个人怔在原地。
“你说什么？！”丫鬟满面讶色，竟是连敬称都抛之脑后。
她方才都做好了大胜的准备，这燕禾的话却是她根本不曾想过的。
“什么时候公主府轮得到你大呼小叫了？”燕禾抚摸着手指，唇角含笑地盯着小丫鬟。
她目光狠戾，瞧的那小丫鬟冷汗涔涔。
不过到底是关乎性命的事情，小丫鬟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狡辩道，“是奴婢越界了。不过殿下，府上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您可不能听信两人之言啊。”
小丫鬟说的眼泪汪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她说的好生不可怜，俨然一派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燕禾歪了歪脑袋，笑意更甚，“我昏迷之时去往了虚空之境，在那里，我与驸马一起逃出。不知晓我亲身所经历之事，可比你一张嘴要来的够真？”
燕禾这话一出，原本还想挣扎一番的小丫鬟顿时跌坐于地。
她用力地捂住心口，面色霎时间变得灰白。
原本跟着小丫鬟一起站的下人们连忙磕头认错，他们口径无非将所有罪责推在了小丫鬟身上。
他们哭天喊地，只求燕禾能放他们一条命。更有甚者哭着跪地去求夙和，求求他帮他们说几句好话。
可夙和只是冷冷低头瞧着他们，目光中没有一丝丝怜悯。
“毕竟这些人是污蔑你的，你瞧着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燕禾提醒了句，对着隐卫吩咐道，“都听这位公子的。”
隐卫们没有回答，可却将视线统统转向夙和。
夙和拿捏不准燕禾心思，今日燕禾站在他这一边，已经是他断断没想过的。
眼下这隐卫竟也是给自己所用。
“阿鼻地狱中有着一条罪目，叫做拔舌。凡犯口业者，都需经历这惩罚。”夙和说罢，下人们心中已凉了半截。
那胆怯的小丫鬟最先崩溃，她拼命磕头道歉，声泪俱下，好生不凄惨，“殿下！奴婢真真是一时糊涂，方才说了谎。奴婢奴婢本意并不想，只是”
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可爱的脸蛋妆容微花，好生不惹人怜爱。
可夙和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张冷若寒霜的脸，瞧的让人心悸。
“人云亦云，你就算不是主凶，也是帮凶。若是昨日殿下不曾与我在一起，今日保不住性命的可是我。”夙和冷冷道，他眉眼微挑，眸中有隐隐怒火。
夙和平日总是笑意盈盈，带着一副假面，叫燕禾鲜少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可魔神天生魔骨，纵使夙和刻意隐藏，在这不经意间，仍旧是有零星魔气溢出。
若是再继续任由他发怒，怕是会引起魔界的注意。
燕禾翻身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全部拖下去，拔去舌头，丢出长乐。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至于这个哭的厉害的，还有方才第一个造谣的，明日午时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