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大选
陆少卿简直不敢置信。
此刻的他再顾不上冷静自持,平生第一次忘记刻己守礼,不管不顾的伸手将人强行拉回来。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少年眼尾因愤怒而染上些许腥红之色,他将人拉进屋内抵在床柱上,明明是极为强势的双臂束缚的姿态,他面上却有些受伤:“晚晚,若我哪儿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你说出来……我改!”
“别走……求你了……”
“陆公子……我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该继续住这里。”
江晚灵看着他早已失了冷静的面上,有些无奈的道:“你的心思我都懂,可正是因为我懂,我才不能害你。”
她将人慢慢从自己身前推开,迎着少年疑惑不解的目光,她轻轻道:“我嫁过人,但那人负了我。”
“我逃了,可那人权势滔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再抓回去。”
“陆公子,你很好,若是换作几年前遇见你,大抵我也会有所回应。”
“只是如今……那人还在找我,他那人占有欲强权势又大,他身在京城,只要你还要做官就避免不了与他相见,你与我纠葛只会害了你。”
“做人不能光看眼前,也得想想以后,”她释然的笑了笑,眸底有些许安抚之色:“陆公子日后会是景德第一位状元郎,本不该执拗于小情小爱,人既有鸿鹄之志,便自该以毕生之才华,今生所学之本事,去建不世之功。”
“江晚灵不过一区区一女子尔,陆公子,日后京城花团锦簇,你多看看那些名门贵女,自然也就不记得我了。”
她说完慢慢往外走,陆少卿急步上前紧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做状元了,”她听见他急切道“不世之功自有旁人去建,可若是穷尽毕生所学却连所爱之人都护不住,那我要这一身学问有何用?”
江晚灵愣了一下。
她回头看向那个站在她身后的少年,见他面上一片毫不作伪的真挚之色,内心简直不敢置信。
就凭他的才华,中状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马上就是阳春三月殿试大选,临门一脚,他竟说要为了她放弃殿试……
她心下当即剧烈震动,可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
“你疯了吗?”她愤力甩开他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谈放弃前途放弃一切,你简直让我看不起!”
她说完急步往外走,见门口杜鹃正探头探脑,就拉着人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天气冷,马车四面围的严严实实,在这封闭的方寸之间,她伸手紧捂住胸口跳的过快的心脏。
他冲击到她了……
当日傅景修为了帝位毫不犹豫的骗她杀了她的孩子,可眼前这人,却宁愿放弃自己十几年的日夜寒窗苦读,就只为了留下她。
她坐在车厢里缓了缓,有些苦笑的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原来也不是人人都一样的……
若是她之前所遇到的是陆少卿,那这个孩子想必都快半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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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积威日重的年轻帝王从面前一大堆奏折中推案起身,挥退想要过来伺候的宫人,孤身走向空荡荡的龙床。
此时正值二月,宫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可即便如此,他躺在柔软的锦被绣衾中,竟还依旧感受不到丝毫热气。
她走了有快一年了……
这一年他几乎将景德搜了个遍,每每听见有同名同姓特征相似的女子就迫不及待放下手中政务去寻,可却每每失望而归。
真狠啊……
他目光落在案旁已经尽力修复过却依旧千疮百孔的兔子灯上,心中强烈的不甘如同丝丝密密的毒虫,逐渐在他心肺里乱窜。
他会找到她的,不管要多久,终有一日。
她既做了他的妻,那就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人,若是离开这些时日她真敢喜欢上了旁人,那他就杀了那人。
“陛下,坤宁宫林公公来了。”
听见又是那张家女派来的人,傅景修冷淡道:“不见,让他滚!”
若非一年前张家女非逼的他杀了她腹中孩子,她当初这么爱他,又怎会选择轻易离开?
他如今看见张雨晴就会想到她当日因失子而痛不欲生在他怀里哭泣的那幕,这么一想,就连敷衍了事都没那心思了。
张家如愿做了国丈,可只有坤宁宫那位自己才知道,她这个皇后之位如同虚设,帝王从不踏入她寝宫半步,甚至直到一年后的今天,她居然都还是处子之身。
皇帝又没有来,第二天宫人们口口相传的八卦,是张皇后当夜撒泼差点点燃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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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殿试大选。
草长莺飞季,参加新帝恩科的才子们在保和殿殿试,殿内鎏金蟠龙,四面皆放置火炉,众考生桌前盘膝趺坐,奋笔疾书。
陆少卿一身白衣常服置于其中,与其他众位考生的紧张急迫不同,他下笔的速度不疾不徐,神色泰然自若,十分招人人球。
傅景修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
不知怎么的,这个人明明怎么看各方面都是今年恩科独占鳌头那个,他却对他始终也喜欢不起来。
“陛下,怎么了?”
旁边同他一起监考内阁大臣见他时不时盯着那人不动,以为他是有意将人点为状元,便有些讨好的道:“此人之前的几次考试都是科科第一,陛下您真有眼光。”
傅景修:……
他顿时心里越发不爽,可那大臣此时明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反而继续不知死活的道:“此子祖上曾出过大儒,其父虽有不及,可偏生他这个儿子生的好,居然还是个难得的天才。”
“方才臣下去巡视考场,那文章写的……啧啧!简直惊为天人!”
听到这儿的傅景修终于崩不住了。
“好?如何好?”
他扭头怒视那对着他狠拍马屁那人,声音冷沉下来:“你这般不遗余力的夸耀,可是因为收了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