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性至暗的角落
他叫洛玄。
是天山分舵主洛云廷的私生子。
这里的人一般都叫他蛊人。
洛玄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一个蛊人的。
在被自己的亲爹用特殊手段炼成刀枪不入，残忍暴戾的怪物之前，
他也曾经是一个正常的人。
洛玄有一个妹妹。
叫洛筝。
洛筝也是洛云廷的私生子。
和他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他们一起被关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接受变成蛊人的实验。
一开始是四肢里被植入蛊虫。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植入蛊虫后，洛玄和洛筝的四肢经常会自动做出不服从他们自身意志的动作。
比如脑子想向东走，双腿偏偏向西走。
再比如心里想挥掌，双手偏偏要握拳。
专门和两人对着来。
洛玄对自己不听话的手脚感到很惊恐。
有的时候看到它们自己莫名其妙的动起来，心里甚至会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把手脚都砍掉的欲望。
洛筝不一样。
洛筝很开朗。
她对自己时而会失控的四肢抱着很轻松的心态。
还会一惊一乍地叫：
“哥哥你看！我的手和脚有它们自己的想法！”
在那段人生的至暗时刻，洛筝似乎是他糟糕的一塌糊涂的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后来，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洛玄渐渐掌握了控制四肢里蛊虫的诀窍。
这使得他在蛊虫作用的加持下，可以用快于常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速度奔跑和挥拳。
他变得强大起来。
洛玄起了反抗之心。
他不想和洛筝一辈子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痛苦的活着。
所以他趁着夜晚，抱着洛筝，用那快于常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奔跑速度逃跑了。
可是还没跑出多远，洛筝四肢里的蛊虫就开始发作。
以不可思议的动作攀爬到了他的背上。
那是洛玄永生难忘的场景。
洛筝一边惊恐的瞪着双眼哭嚎，一边趴在他的背上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不放。
他安慰洛筝没事，
不要怕，
没关系。
可是却敌不过未被驯化的蛊虫的力量，不管怎么挣扎都挣不脱禁锢。
他被活活勒昏死了过去。
这大概是洛筝第一次对自己有独立想法的手脚生出深深的厌恶和恐惧。
洛玄再次醒来，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院子里。
这次他和洛筝被分开关在了不同的屋子。
他的心脏也被植入了蛊虫。
心脏里的蛊虫时刻感知着他的想法，只要他对洛云廷有一丝逆反之心，立刻就会感受到万虫钻心之苦。
令他痛不欲生。
洛玄被迫进入到下一阶段的改造。
他每天要在密密麻麻的蛊虫堆里静坐四个时辰。
任由那些恶心扭曲的东西在他身上拉扯撕咬也不能动弹。
因为它们撕咬的只是皮肉，可是如果他有一丁点想要停下来的心思，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噬咬他的心脏。
这个时候，
每天唯一支撑他还能继续活下去的，就是晚上睡觉之前隔壁洛筝会按时传过来的三声敲墙声。
他也会回三声敲墙声过去。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告诉对方自己还活着。
告诉对方他们都要好好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很快在蛊虫日复一日的撕咬和毒噬下，洛玄有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
……
最后被植入蛊虫的是大脑。
洛玄不知道洛筝那边进展到哪个阶段了。
蛊虫入脑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恐惧。
因为不止是四肢手脚，几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会不定时不定期的开始违背他的意志自动活动。
甚至有几次在洛筝敲了三下墙后，他的手都没有办法回敲三下，只能用头撞墙。
这个阶段持续了很久都没有进展。
洛玄害怕自己日渐失控的身体。
恐惧使他没有能力和脑袋里的蛊虫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洛云廷来看了一眼。
对他表示了失望。
第二天，隔壁就突然开始传出洛筝惊恐尖锐的嚎叫声。
洛筝虽然天真开朗，但是很有韧劲。
在蛊虫堆里打坐接受撕咬的时候，都没有发出过这样惊恐的声音。
洛玄着急了。
他对妹妹的担心超过了对蛊虫的恐惧。
终于，在洛筝没日没夜地连着嚎叫了三天之后，
他控制了脑袋里的蛊虫，
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仅如此，洛玄还通过脑子里的蛊虫成功控制了心脏里的蛊虫。
彻底摆脱了洛云廷对他的钳制。
他冲出了那间屋子，闯进了隔壁。
隔壁早已经没有了声响。
整个屋子里只有洛云廷一个人，像是老早就在等他。
洛云廷给了洛玄两块肉饼子。
说是父亲能给儿子的最后一顿饱饭。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们二人再也不是父子。
洛云廷会放了洛筝，让他们兄妹二人去过他们想要过的生活。
洛玄相信了。
他吃了一口肉饼子。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饼子。
甚至他被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后，就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饱饭。
洛玄吃的很香。
一块肉饼子吃完了，又去吃另外一块。
眨巴眼睛的功夫，两块饼子都进了肚。
然后洛云廷带他去找洛筝。
破旧的房间角落里有一个暗门。
从暗门出去，能直通后院的厨房。
洛玄在厨房里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洛筝软趴趴地靠坐在墙根，大大的眼睛惊恐而扭曲地瞪着，早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小小的身体上不知道被人用什么利器挖出了数不清的血窟窿。
被挖下来的肉零零散散的散落了一地，一案台。
有几块还在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
大铁锅的旁边是两块和洛玄刚才吃的一样的肉饼子。
洛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良久之后，
他才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叫声惨戾刺耳，又惊瘆异常。
令人毛骨悚然。
洛云廷趁着洛玄失神的一瞬间，从后面冲上来，把他的头拍在了地上。
将最后一只蛊虫打入了他的脑子里。
……
洛玄成为了一只完美的蛊人……
他在经历了极度的刺激之后，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脑子里被打入最后一只蛊虫，
彻底失去了自我。
他不再思考，不再恐惧，不再反抗。
他迅捷勇猛，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他老实听话，还能在狂躁暴戾之前随意切换。
除了不再能接受别人递给他食物，不能再吃肉饼子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