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色下的尿壶
夜半。
……
萧回舟商队的货物都存放在客栈后院。
马和牛解开了绳子关在棚子里。
车和货一起堆在角落，拿雨布盖着，防止受潮。
客栈的后院连着连亭镇后街。
用一圈高高的木头栅栏隔着。
栅栏门上有一把大大的铁锁。
大大的铁锁很结实，白天的时候小磕巴试了。
拿屠四爷的大刀砍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可是很结实的大铁锁这会儿却开了。
像破烂一样被扔在地上。
一点也没起到它作为一只锁该起到的作用。
……
赵大武和赵小文是从北凉逃出来的难民两兄弟。
大武是哥哥。
长得又瘦又小，比小磕巴还小。
小文是弟弟。
长得又壮又高，和屠四爷差不多高。
从萧回舟的商队一进连亭镇，哥俩就盯上了他们的货物。
这种长途跋涉的商队，一般都带着好东西。
随便抢来一样，都够他们吃几天的饱饭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商队一般都不会在镇子里待太久，今天晚上应该是他们动手的唯一机会。
大武手上功夫了得，趁着深夜无人，悄无声息地撬开了客栈后门。
小文浑身的功夫都了得，不费吹灰之力，就摸进来打晕了商队守夜的队员。
然后兄弟两个在后院套上马车，把值钱的货物开始往马车上装。
装完珠宝，大武觉得皮毛也挺值钱。
开始装皮毛。
装完皮毛，小文觉得药材也挺值钱。
开始装药材。
装完药材，大武觉得香料也挺值钱。
开始装香料。
……
兄弟两个撅着腚，蹲在货物堆前边，忙活的不亦乐乎。
……
客房里。
乔十一躺在铺的软软的板床上，睡得呼呼响。
小脸红扑扑的。
嘴角挂着美滋滋的笑，
看起来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
纳兰蓉蓉偷偷从床上爬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在茶杯下面压了一张字条。
又给乔十一掖掖被子。
然后轻手轻脚地去推门。
她要去北凉。
从北凉边境东行，和燕国大军汇合。
燕国驻北凉边境的将领是她小舅舅。
不怕对面认不出来她是公主。
此行危险，
临睡觉前乔二已经决定明早带她和十一一起先回大关山。
她不能跟他们回去。
也不能拖累他们和自己一起去。
所以只能自己偷偷走。
准备偷偷走的纳兰蓉蓉刚把门悄咪咪地推开一个缝，
就听到身后响起乔十一的声音，
“蓉蓉姐，你要去茅房吗？”
纳兰蓉蓉被吓得一激灵。
一回头，就看到小丫头梳着两个冲天的小揪揪，迷迷糊糊地站在地上，头还一点一点的。
显然还没彻底醒过来。
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的乔十一催促道：
“我陪你一起去，但是你得快点，我正梦着吃羊肉串大烤鸡呢，咱俩快点回来，我这梦兴许还能接上。”
纳兰蓉蓉：……
其实你可以现在就回床上继续睡。
这孩子平时睡觉雷打不动的，怎么今天她这么小的声音都把她吵醒了？？
乔十一虽然个子小，却一向是个大嘴巴。
半点秘密都保守不住的。
纳兰蓉蓉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要偷着走的意图。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第一时间跑去告诉乔二。
到时候自己再想一个人走就难了。
乔十一看纳兰蓉蓉杵在原地不动弹。
叹了口很是沧桑的气。
她懂。
蓉蓉姐一向胆子小的像针尖尖。
上茅房还得让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在前面带路。
不然都不敢走的。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乔十一老老实实地绕到纳兰蓉蓉前面主动给她带路。
自己捡回来的婶子，没嫁给二叔之前，可不就得自己宠着吗？
客栈的茅厕也在后院。
乔十一在前面带路。
纳兰蓉蓉在后面走。
今天月亮不大，微微有亮。
透过云层照下来，像是给人间铺了一层薄薄的纱。
乔十一走了没几步，看见商队的货堆前好像有影子在动。
她揉揉一双大眼睛，仔细看了几眼。
扭头问纳兰蓉蓉，
“蓉蓉姐，我好像看见有两个大黑耗子在搬咱们的货，你看见了吗？”
纳兰蓉蓉也揉揉眼，仔细看了几眼。
认真地答她：
“我也看见了，那不是两个黑耗子，那是两个小偷，在偷货。”
一听见小偷在偷货，乔十一立马精神了。
四下扫了一圈，随手抄起一根大棒子就跑了过去。
纳兰蓉蓉想拉她都没拉住，赶紧扭头回去叫人。
赵大武和赵小文正在兴高采烈地搬货。
这个商队实在是太肥了。
他们一路从北凉跑过来，都偷了四五个商队了，数这次这个的最富。
把这些货都卖了，挣的钱绝对够他们哥俩在镇上买一套大屋，再一人娶个媳妇了！
哥俩正一边忙活一边做着美梦，旁边突然有个很八卦的小孩儿怯怯地问他们：
“叔叔，这个瓷壶是满爷爷的尿壶，你们拿这个干什么？”
乔十一本来听蓉蓉姐说这两个人是小偷，想拿棒子来教训他们一顿的。
可是走近了才发现这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叔叔居然捧着满爷爷的尿壶满眼热切？
萧大叔的商队里有个年纪很大的满爷爷。
头发都白了，一笑没有几颗牙。
满爷爷年纪大，一动弹都颤颤巍巍的，所以平常都坐在马车里。
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
这个尿壶是他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尿壶？”赵小文宝贝似的捧着尿壶，
“你看哪个商队跑商带尿壶的？这分明就是古董，瞧瞧这质地，这色泽，这手感，这味道……这味道……这……呕！”
赵小文哇吐出一大口酸水来。
太久没吃一顿饱饭了，他已经吐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了。
他捏住鼻子悄声叫了一嗓子：“这古董怎么这么大一股子尿骚味？？”
“因为这是满爷爷的尿壶啊。”
乔十一在旁边耐心解答。
赵大武回头看向她……
赵小文回头看向她……
两个兄弟两脸懵逼……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孩？
谁家倒霉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乔十一扛着一根大棒子，费劲巴力地爬上两兄弟装好货的马车上，蹲在上面看着他们。
“叔叔，你们要是实在喜欢这个尿壶，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满爷爷，看他愿不愿意卖给你们，但是你们不可以直接拿的，我师父说了，不问自取是为偷，是要挨打的！”
赵大武：……
虽然他们确实是来偷东西的，但是他们不是来偷尿壶的。
赵小文：……
所以这到底是谁家的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