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受了二十下鞭刑
而寒千影则是后靠在梳妆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胖姑娘吃东西。
一点也不催她。
青青吃完了一整包桃酥，用肥手擦擦嘴角的点心屑，目光直直地看向也在看着自己的少女。
似乎想问还有没有。
寒千影解读出了她的意思，双手环胸，摇头表示拒绝:“最后一包是我的，你不能吃。”
见没有希望了，青青也不再问。
毕竟她刚刚已经过够嘴瘾了。
青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拿起一颗剥过皮的白蒜扔进嘴里嚼动吃起来。
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对寒千影说道:“先过来坐。”
寒千影走过去。
刚坐下，就见身旁的胖姑娘靠了过来，“且听我慢慢与你说……”
青青一开口，寒千影就闻见对方的口中有大蒜味……
她下意识往别的位置挪。
青青见此，“躲啥嘛你，我又不吃人。”
“况且我又不是男人，对你没兴趣。”
寒千影不动了，往回挪了挪。
却也没靠得太近。
胖姑娘没太计较，接着讲:“后厨那群婆姨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说你惹恼了王爷，丢了当书侍的差事，被赶去蒹葭院照顾那群疯女人。”
青青有些好奇：“老实交代，小影，你到底怎么惹得王爷这般罚你？你当在王爷书侍时，多令我们这些粗使丫鬟心热眼馋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丢了这份美差呢？”
寒千影听了，有些想笑……
美差？
要是让青青知道她曾经被翊王罚了无数遍时，可就不会这样说了。
前些年被翊王责罚过的辛酸经历在寒千影的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
以往偶有两次她做事令翊王不满生怒时，就被他拿着细长的木棍抽打双手心，直到打得红肿拿不动东西为止。
完了还不给上药。
即便是这样，次日依旧要继续伺候他。
即便是手疼得如何受不了，也得照常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收拾屋子。
伤着双手又要干活，甚至是打了直接关着一两日不给饭吃之类的都发生过。
虽然只被这样关过一次，却饿得她胃部抽疼。
时至今日要是不正常进食，肚子就会隐隐作痛。
总之每次被罚都是挺吃罪的。
可想而知，那段时间她有多讨厌翊王。
她有想过直接一走了之的，但是自己只有武功这个傍身之技，也还没有及笄，不能登名参加走镖，也不能去给贵家的小姐们当护卫。
在大禹朝里，就算是个豆丁也能给地主家放牛挣钱，女子却不行。
即便及笄了依旧不能做露面的活计，能做的事被限制很多。
只有贫苦家的女子可以为了生活甘愿给有钱人家当奴婢使唤，挣些粗钱养家糊口。
她不想当赏金杀手，便成了其中一员。
再怎么着，也比整日杀人，闻着就想作呕的血腥味强不是吗？
所以她思来想去，在翊王府里当丫鬟没有要求，开的工钱也比寻常官宦家里还多出一倍，索性咬咬牙就过了。
相比前世还没在沈冥池麾下做事时，头两年在炼狱里那几乎能消磨掉她生命阴暗生活，在翊王府受过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小巫见大巫罢了。
寒千影收回思绪，对青青淡笑。
状态无悲无喜：“我人本来就不太懂得应承王爷，他要挑我的毛病，总会有一堆理由来表示不满，我为奴婢又何必去计较主子的话。”寒千影很是无所谓道。
反正自己还有两个月工期就满了，在哪个院子做事都一样。
而且，还不用伺候整日阴晴不定的翊王。
青青觉得自己的手指还残存有桃酥的香甜，忍不住舔了一下，之后便道：“你的事情，其实是我哥回来告诉我娘的。”
“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娘是个管不住嘴的，有啥话也藏不住，她知晓你的事情之后，便以为是你犯错，跟后厨婆姨们闲扯了起来……我一听事情不太妙，就赶紧来看你来了。”
“听说蒹葭院里的女人都是被王爷所不喜爱才关进去的。”
青青忽而警惕的环视一圈，接着就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寒千影继续讲：“据说她们这里都是不正常的。”
“你去了蒹葭院照顾那群夫人，可得小心些，不要被她们给欺负了哦！”
青青上下打量了寒千影一番，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出事的不是她一般，真是镇静得出奇。
有些疑惑：“小影，你怎么不说呀，难道是被我的话吓到了？那个我……”
寒千影指着木柜讲道：“桃酥你拿回去吃吧，以后我也不住这里了，得搬去蒹葭院，日后若有时间，换我去找你。”
一听还有桃酥吃，青青什么也不想了，哎呀了一声便起身去开寒千影的柜子。
之后还没开动就被寒千影推出了门：“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青青被她推搡着出去，却不忘回头对她说：“那可说好了，日后你得来找我玩啊！要是没时间，虽然蒹葭院有些恐怖，但为了你，我甘愿冒险！”
讲完便往嘴里塞了一块香脆的桃酥……
“行了，快走吧。”寒千影没好气道。
待目送青青的身影离开，寒千影便沉静着脸。
稍许的时间，她的住处就走进两名刚目面严的府丁。
寒千影自然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翊王昨夜就说了，她今天要去刑房领二十下的鞭罚。
但自己未去，就有人来抓自己了。
寒千影无视两名府丁，直径朝前走。
而身后的两名府丁则是跟上。
刑房里的刑具挺多，皆有斑驳的血迹印着。
都是人血，看着都让人瘆得慌。
寒千影趴在长凳上被皮鞭抽打的时候，愣是没吭一声。
待领完罚被看不下去的刑房管事扶起时，她才僵白着脸冲对方勉强一笑：“多谢。”
刑房的管事摇摇头。
凡是来这里受打的婢女或者王爷的姬妾，无不都是哭爹喊娘的。
唯有这个年纪甚小的姑娘傲气惊人，那鞭刑对于女子来讲是很受罪的，也伤身，但这小姑娘竟然能忍着不叫出一声，当真是令他惊讶。
寒千影脚步虚浮地离开刑房。
她摸了一下被打的背部，缓缓呼出一口气。
得亏有内力护体，不然她可就站不动了。
背部有些湿濡，想必是出血了。
寒千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继续往回走。
昨夜是有想走的，但是她目前是在契期的婢女，要是逃走的话相当于是违契，便会落下一个逃奴的罪责。
吃了官令，可就不再是清白的良籍，而是罪籍。
且翊王手眼通天，自己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被他抓回。
她寒千影就算两世为人，在高位权势面前，也只是一个身世孤零，人生坎坷的平常人。
她还能拗得过那些权势？
不。
不能。
这点寒千影自是知晓。
唯一能改变的，就是没有重复前世的老路。
实际上，寒千影很明白，她沦落到此境地的其大部分原因不过是自己拒绝了给翊王当女人罢了。
且有一点她想不通，翊王为何会忽然对她起兴趣。
明明王府里都有这么多的貌美姬妾，却还想打她的主意，真是不容易满足！
而且脾气还挺臭，要她寒千影跟这样的男子度日，还不得整日都得吊着心。
若此，还不如被挨打驱逐呢。
……
封翊此时手里捻着一枚黑子，思量过后，正欲往围棋盘中落子。
阿昌恭谨地走进屋内。
将寒千影已经领过罚的事情，以及刑房管事口述的话，都如实地讲给了封翊听。
封翊听到阿昌禀报的话，要落子的动作停住了……
偏头看向恭谨而站的阿昌，俊雅的面容有些不敢相信。
夹在指间的黑子忽然掉在了棋盘上。
封翊转回头，皱着眉去捻起。
然后云淡清风地继续落子。
仿佛刚刚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朗目锁着眼底下的棋局，封翊又捻起白子，却没急着下。
而且反问阿昌：“她真的没喊疼，也没有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