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去跪着
“师父父！师父父！”
文老正在药地里清理杂草，听见小药童着急忙慌声音的传来，他回身一看。
正见小童子手里拿着一张纸跑来：“师父父，那个姐姐她走了，还让我把这个给您……”
文老一惊，忙接过纸张。
待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时，文老脸色顿时垮了！
‘救命之恩，我寒千影他日会再登门答谢。’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文老如临大敌。
主子让自己把人看紧了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把人看丢了，那自己的药田岂不是……
文老气得戳了一下小童子的额头：“童儿，你刚刚怎么不拦着她啊！为师要被你给害惨啰！”
童子被自己的师父说了，也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也不敢反驳，只憋着嘴闷声不语。
“对了，桌上的药，她可拿了？”文老想起来今早放在屋内的外敷伤药。
那是主子吩咐自己给那个姑娘准备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童子懵逼地摇摇头。
“你！唉！”文老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文老想了想，赶紧跑去屋内，拿出原本要给寒千影的伤药。
对傻呆呆的小药童好声嘱咐道：“童儿啊，你腿脚跑得快，现在赶紧追去把这药送给那位刚刚走掉的姑娘姐姐，要是送不到，为师就扣掉你一个月的糖葫芦！”
“师父父不要扣我糖葫芦！我这就去！”
别看药童人不大，腿脚功夫却了得，转身一溜烟就不见了。
清晨的街道上人迹疏冷，寒千影忍着身上的伤痛快步返回翊王府。
她不是不想多呆在药庐，而是一想到翊王阴晴不定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担忧回去的处境。
反正自己体质尚且还不错，余毒已经清理完，就只差敷药养着而已，待回去拿银子买药用用也是一样的。
此时天色已经明了，翊王府的下人皆是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负责采办的小厮早已把后门打开，方便做事的小人进出。
这也是寒千影平时出入府的必经之处。
她进了门，一路回到自己住所。
身上的衣服有些腥气， 寒千影脱下衣物，又用干燥的布巾沾水绞干粗略擦了擦身子。
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包扎得完美的伤处，寒千影想着，等会儿回来再拿钱去买点伤药。
也顺便去药庐把给老爷爷大夫的药钱结了。
一刻钟之后，寒千影收拾好了自己。
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间段，翊王应该是醒了，她该去跟前伺候了。
走在去青竹院的鹅卵石小道上，寒千影被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高瘦男子挡住了去路。
“有事？”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就是之前给她送过糖炒栗子的人。
来人看了一眼寒千影清澈星亮的漂亮眼眸，原本组织好的话就开始结巴起来：“那，那个……小影姑娘，我刚刚出门买了点豆包，现在有事要去忙没空陪吃，要不你帮我吃了吧，因为凉了就不好吃了……”
“还，还有，我叫李锐！”这名叫李锐的侍卫说完话，也不顾寒千影要不要他的豆包，就直接将东西塞入她的手里，然后像被什么追赶一样逃跑似的离开。
而寒千影则是一脸茫然。
盯着自己手里热乎乎的豆包，她闻着香甜的气味儿，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呢。
在被稀疏树木遮挡的地方，正站着一对主仆，他们将方才的一幕都尽数看了去。
此时翊王府的书房内。
封翊捏着发酸的额头坐在书案后面。
他听着阿昌回来禀报的事情，眉宇间的忧色才散去了一些。
“行了，本王知晓了，你先下去。”封翊抬手屏退了阿昌。
阿昌领命退身出书房。
转身正见一个身穿粉色精美罗裙的美貌女子领着一个丫鬟款款走来。
举手投足间尽是显露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阿昌认得他们，立即躬身行礼：“奴才见过顾表小姐。”
“起身吧！表哥是在里面嘛？”顾茗燕盯着阿昌问道。
“回顾表小姐，王爷是在书房的，但是……”
“在就好，红菊我们走。”
阿昌的话被打断，而顾茗燕已经带着贴身丫鬟走进了自己身后的书房。
“表哥殿下，我来看您来了！”
正撑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俊雅男子闻见俏皮轻灵的声音倏地睁开眼睛。
抬眼望去，面色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顾茗燕丝毫没发现封翊的异样，熟稔地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什么叫又啊，听表哥殿下这话，好像我经常来似的！”
目光瞥像自向己的表哥殿下，顾茗燕有点不高兴：“而且，表哥殿下的语气，好像有点不欢迎燕燕呢！”
封翊面带无奈，有点疲惫地站起身：“本王今日有些累，没精力陪你闹腾，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正当顾茗燕要说不愿意时，寒千影走了进来：“王爷。”
封翊看向寒千影，目光渐沉。
想起她一夜未归，自又整夜派人查寻无果的事。
冷声质问道：“昨夜你去哪了？”
面对翊王怒中带气的问话，寒千影低下头：“回王爷，昨夜奴婢出街时，钱袋被偷了，奴婢去追了……”
封翊眉头微拧：“为此你追了一夜？”
少女摇摇头，表示没有。
接着封翊坐回椅子上，冷着脸继续追问：“既然这样，那为何不回府？王府的规矩你到底懂不懂！”
寒千影没提自己遇杀的事情，而是临时想了一个借口：“追出去的路太远，等奴婢回来时，后门已经关上了，奴婢进不来，就在外面待了一夜。”
少女跪在地上，声音清脆诚恳：“奴婢不是有意触犯府规的，还请王爷恕罪。”
现场有片刻的静默。
封翊盯跪着一副已经知错的人，念着她是初犯，从轻发落便行了：“有错就得罚，那便扣掉你一半的月钱！”
“谢王爷。”
看了一会儿“戏”的顾茗燕坐在圆桌边的元宝圆凳上，双手撑着下巴，睁着好看的杏眼，忽然开口：“表哥殿下，我刚刚来的路上，看见你这名书侍跟一个侍卫有说有笑的，她说她昨夜被偷了银钱去追才耽误了回府的时辰，表哥殿下不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嘛？”
封翊看向顾茗燕：“你想说什么？”
顾茗燕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燕燕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表哥殿下的人有点不实诚。”
平西伯爵府上眉来眼去的男女下人多了去了，她见过不少。
当时表哥殿下府上的那个黑乎乎的侍卫看着书侍的眼神，可不就是喜欢吗
而且，这个丫鬟，既然坦然收了对方的东西，明显也是有意的。
那昨夜没回府，两人指定是出去私会忘记时间了。
顾茗燕不想自己的表哥殿下被一个下人这样蒙骗，便补充道：“表哥殿下应当问问她的手里拿着什么，又是谁给她的。”
“刚刚我都看见了，是一个侍卫送她东西，他们昨夜肯定是出去幽会了，然后又仗着表哥殿下的信任撒谎骗您银钱被偷才没回来的！”
顾茗燕讲完，颇为自豪自己的推断能力。
美丽的小脸也是带着几分得意。
封翊继而将视线落在已经站起身的寒千影身上。
目光瞥见她手里拿的东西，清润的眼睛里隐约有愠色：“小丫头，你居然敢骗本王！”
自己有时候真的太纵容这个小丫头了，亏他昨夜还在因为她的失踪担心了一整晚没睡着，没曾想，她是去跟府上的侍卫幽会了！
而且还敢扯谎骗自己！
见封翊生气了，顾茗燕滴溜着大眼睛捂嘴偷笑。
这下有好戏看了……
顶着翊王的染怒的目光，寒千影摇头解释：“回王爷的话，奴婢没有跟什么人幽会，我……”
刚想说自己是跟青青出去的，就被一道俏皮的声音打断：“那你手里的东西怎么解释？你敢说这不是那个侍卫送的？”
封翊也在等着她的解释。
要是寒千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可不会轻饶了她。
因为，他封翊不容许身边的人有任何的异心跟欺瞒。
而凡是欺骗过自己的人，不死也会被扒一层皮！
寒千影低头看手里还没来得及找地方放的豆包。
抬眼与封翊对视，坦然开口说道：“奴婢没有骗王爷，而这个豆包是别人没空吃才送给奴婢的。”
“别人？那不是你的情侍卫嘛？”顾茗燕觉得十分好笑。
顾茗燕单手撑着下巴，白嫩的手指把玩着一只兰花瓷茶杯，语气懒懒：“表哥殿下府上的婢女可真能说啊，都收了人家的东西了，还不承认，如此不老实的下人，也就表哥殿下脾气好，不计较，要是还我府上的人，早就杖毙了！”
“奴婢只是犯了一点规矩，贵人何必要这样说？”寒千影觉得这个女子真是聒噪极了。
也像一根搅屎棍一样在这乱讲话。
讨厌得很。
不若杀了她便罢……
这样就安静了……
曾经被寒千影忘却的杀人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断。
顾茗燕生来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平时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尊着捧着，伯爵府里的下人更是敬自己如佛一样，小心翼翼地侍奉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怕罚。
哪里有像寒千影这个奴婢这样当面反驳自己话的？
这下真是把顾茗燕惹到了，只是她压着气，缓声对封翊说到：“表哥殿下，你这个婢女好生无礼，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主子讲话。”
“你若不好好罚她长记性的话，我可不依哦！”
封翊此时敛着怒气，静了一下，才问顾茗燕：“那你想如何？”
顾茗燕看向寒千影站的笔直，身姿倨傲丝毫不像一个婢女该有的卑躬屈膝样子，忽然来了一个注意：“很简单，她不是撒谎诓骗表哥殿下你嘛，那就让人掌嘴二十下，再罚跪两个时辰！”
“看她日后还该不敢这样骗主子，表哥殿下，您觉得如何？”顾茗燕像模像样的讨教询问封翊的意见。
而封翊也在觉得寒千影骗了自己，就没多说什么：“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话音刚落下，寒千影双目瞬间布满冷意。
她是有错，但罪不至此。
罚跪她认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因为跟人幽会才晚了回来。
这掌嘴二十的责罚，她不认！
寒千影冷眼扫了一下正要带走自己的两名仆人，眼神森冷恍如隐没在暗处阴冷的猎者一般，透着几分摄人的恐怖。
两名仆人望着少女不同寻常的眼神，竟然犹豫不敢上前……
封翊见他们没有动作，俊雅的脸顿时来了气：“还愣着作甚，还不将人带下去!”
“王爷，奴婢有话要说。”少女清脆却疏冷的声音响起。
封翊朝她看过去，正好跟寒千影澈亮昳丽的双眸对上，少女眼中没有惧怕，也没有求饶之意，而是布满让人不敢直视的认真与倔强。
没由来的，封翊急忙转开视线不去看寒千影的眼睛，不耐烦道：“事已至此，你还想说什么！”
无论这丫头怎么说，他都不会撤了她的责罚的。
寒千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罚跪奴婢认了，但是奴婢没有说谎，也没有跟什么侍卫出去，昨夜……”
“表哥殿下你与她废什么话啊，您是主子，对于犯错的下人，怎么还听她狡辩这么久？这可不像您做事的风格哦！”顾茗燕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表哥殿下约莫是对这个婢女是存了些心思的。
但这可不行啊，表哥殿下是她跟梅姐姐的，可不能让人染指了去……
顾茗燕的话像是点醒了封翊一般。
封翊看着少女一副无辜且坦然的样子，压下心中的异样，目光冷沉：“带她下去。”
没想到翊王真的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寒千影抬眼凝视对方，这七年来积攒下来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封翊看见少女眼中的陌生，不知为何慌了一下。
想起刚刚寒千影对掌嘴有点抵触，以为她是怕伤了脸，毕竟姑娘家都是极其爱美的，脸如生命，负责掌嘴的都是粗实 的下人，二十掌下去，这小丫头的脸估计就真的毁了……
想了想才改口：“罢了，本王念你平日里做事还算称心，掌嘴就免了，就罚你去堂口跪三个时辰。”
寒千影这次没有说什么。
无视所有人，直接转身往外走。
“小姐，你看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封翊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顾茗燕带来的贴身丫鬟不满地指责着。
封翊此时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听见聒噪地声音觉得吵耳极了，怒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唤！”
红菊被生怒的翊王当头呵斥，吓得浑身发抖，立刻下跪匍匐颔首：“翊王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当朝翊王看似温润俊雅，表面像个矜贵的端方谦谦君子般清朗，实则却阴狠人物，美好的皮囊下是一颗不容任何僭越的心。
而顾茗燕时长转在封翊的身边，他的脾性自问是非常了解的。
自己的婢女无心说的话惹怒了他，也生怕红菊被惩罚，顾茗燕便赶紧出声说道：“表哥殿下身份尊贵，下人低贱，嘴难免笨了些，您就不要与红菊一般见识了。”
封翊没搭理顾茗燕，不发一言地站起身离开。
脸色阴沉地样子，让顾茗燕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