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
织田作之助照常干完一堆无聊又麻烦的琐事，夜色降临，他看着时间差不多，驱车前往lupin酒吧。
“哟，织田作，最近怎么样呀？”
推开酒吧的门，今天除了太宰治，坂口安吾也坐在一旁。
“一如既往。”他问：“太宰你又受伤了吗？”
“只是被讨厌的狗抓伤了而已。”太宰治这次手腕上也打了石膏，他却并不在意，对一旁的坂口安吾使了使眼色。
安吾摩挲着杯子，问道：“织田作先生，最近有发生是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
“呀，看来织田作是打算对我们隐瞒到底了。”太宰治语调夸张，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
坂口安吾见太宰治要整活，他便解释道：“只是突然发现织田作先生有了对象，我们有些惊讶罢了。”
这倒是令织田作之助颇为惊讶，他们三人当初躲雨无意间相聚在这个酒吧。他们从不窥探各自的私生活，只是在一起吐槽工作而已。
没想到今天，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此刻被一场小小的比赛打破。
“没办法啊。”太宰治看穿织田作之助的心思，“我当时路过那个公园时可是被惊到了，想不到织田作竟然是为了对象去参加比赛的类型。”
坂口安吾附和着，“我当时在饭店吃饭，看着上面的电视播放到你的影子我还以为我终于睡眠不足眼花了。”
“就是陪一个店员参加了一个活动，我们假装情侣组队。”织田作之助回忆上周在公园和零五七参加的活动，“可惜在第二关的你画我猜我们输了。”
那个时候五七君死活猜不出“明镜止水”这个成语，因此输掉了比赛。在这之后，五七君失落了好一阵子，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安慰一会后他才振作起来。
太宰治晃了晃杯子里的酒，“难怪你最近看起来心情不错。”
“有吗？”织田作之助自己也愣了下，“可能是因为五七君和孩子们玩得很开心吧。”
“佐藤五七……这不是你之前查的人吗？”坂口安吾记起这个名字，“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毕竟是从擂钵街出来的。”太宰治喝完杯中的酒，“不过看来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取得织田作的信任了。”
“五七君他是个好人。”织田作之助看了眼太宰治，说道：“我觉得他和太宰很合得来。”
“啊？”这话勾起了太宰治的兴趣，“既然织田作这么说，我不去和他见一面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咖喱店的生意变好了，一是因为老板推出的超特辣咖喱挑战，二是因为零五七和客人侃侃而谈。
零五七靠着“丰富”的阅历，凭着见人说鬼话见鬼也说鬼话的本事，收获了一些常客。
工作日的中午高峰期忙完后，零五七趴在吧台上歇息，那个一年份的自助餐券成了他心中的痛。
“啊——不知道之后的房租怎么办。”
如果是房东是登势婆婆就好了，可惜这里可没有那么人情味的房东。
店内门铃一响，零五七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杆，“欢迎光临！我是店员五七君！”
来者穿着黑色长长的风衣，身上缠着奇奇怪怪的绷带，那双鸢色的眼眸如同一汪死水。
要说零五七从十岁开始给主神打白工收获了什么，他想，最大的收获那就是表情管理。
他依旧保持着标准笑容，“请问客人需要点些什么呢？”
然而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封尘十年的记忆苏醒。
太宰治，他的老师。
同位体的概念他听同事说过，人物一样但又大不相同的世界有千千万万个，不过世界有无数个，随机进入同一个世界的概率很小，没想到他撞大运碰上。
那个世界里，太宰治是一名异能学校的老师，经常研究各种入水方法，身上总是缠绕着奇奇怪怪的绷带，兴趣爱好是惹各科老师生气，比学生还要顽皮。
每次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打架快把学校拆了他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和体术老师中原中也一见面就吵架，听说两人是死对头。
对此，森鸥外校长没少头疼。
零五七入学时是十六岁，编造的异能力为不死之身，当时的太宰治看他的眼神满是怜悯。后来太宰治经常翘班，教导他的多是中原中也老师。
那时候每天都是在训练，中原中也是个温柔的人，然而零五七急于求成，逼着中原中也给他训练，经常训练到吐，以至于后面见到中原中也的脸就条件反射地干呕。
太宰治无聊时会教零五七一些谋略，不过他聪慧得过分，虽然零五七有系统干扰让人看不出破绽，但没多久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还是看出了零五七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一刻零五七才意识到，他十六岁之前去的世界都是小打小闹。为了之后不被原世界人发现，他学会了动自己那生锈的大脑，却怎么也学不会太宰治的作风。
他经常和中岛敦、泉镜花混在一起，遇到隔壁班的芥川他都是躲在中岛敦后面挑衅，以至于中岛敦在芥川眼中更是可恶。
他偶尔会用粗点心贿赂乱步老师，然后在图书馆躲着与谢野医生。
他在那个世界待了半年之久，把同班同学和隔壁班同学都祸害了一遍，最后协助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击退了要毁灭学校的敌人后，世界恢复平衡，他该走了。
以往的世界他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以意外死亡离开世界。
那个世界里，他则是好好地和他们道别离开。
因为他们将再也不见。
那段时间对零五七来说算是年少时期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唯一一个校园回忆，虽然他在那个学校完全没读书就是了。
“我看看——你们这里的招牌是什么？”
太宰治的话语令零五七回神，即便他内心尊敬太宰老师，但面前这位少年并不认识他。
眨眼间他把眼中的情绪压下，笑眯眯道：“我们这里的招牌是特辣咖喱，现在有做活动如果能在半小时内吃完超特辣咖喱就可以免费在此店吃一礼拜咖喱哦！我亲自挑战过了，所以这个礼拜我不花一分钱地在这里白吃白喝！”
“是吗？”太宰治弯起嘴角，眼中并无笑意，“那我还是要一份普通咖喱吧。”
“诶，真遗憾。”
零五七撇撇嘴，面前这个太宰治没有他想象中的有活力，反而更加死气沉沉，半死不活，像一块腐朽的木头。
太宰治看着零五七熟练地处理食材，“说起来五七君有恋人吗？”
“恋人什么的不可能啊。”零五七一下就想到之前和织田作之助假扮情侣参加比赛，估计太宰治是在试探自己，他实话实说，“像我这种没钱没存款连房租都不知能不能交得起的人，哪有人看得上我啊。”
“诶？那五七君有想过换工作吗？”太宰治慢悠悠地说：“我认为五七君比较适合其他工作。”
零五七把咖喱端到太宰治面前，“能让我随便摸鱼还免费吃饭的地方只有这里了，摸鱼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这位客人你想给我钱我也不是不能收。”
“那真是遗憾。”太宰治吃了几口咖喱，“有水吗？”
“有哦，还有茶和酒，客人想要哪一种？”
“可以给我来一杯洗洁精兑酒吗？”
“可以啊。”零五七递给他一杯温水，“不过要喝的话别在店里喝，等你吃完后我可以给你打包带走。”
太宰治轻轻一笑，“那真是太感谢了。”
几口吃完咖喱，太宰治接过零五七给他打包的洗洁精兑酒，出了店门整张脸垮了下来。
“织田作怎么就惹上这个麻烦鬼呢……”
他晃了晃杯子里的泡沫，用舌头舔了舔，“啊，真难喝，看来这个自杀方法不行呢。”
见太宰治走后，零五七收敛一如平常的微笑，他收拾餐盘时，一弯腰便看见太宰治藏在桌子底下的窃听器。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的太宰老师都恐怖如斯。
身为黑手党的太宰治会来试探自己，也只能是因为织田作之助。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应该互相认识，他不清楚太宰治的想法，不过他并不在意。
就算被太宰治发现了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现在的他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了联系，只要他不用能力，世界意识也窥探不到。
不过——
他在那个世界的半年时光里，却从未听说过织田作之助的存在。
依稀记得太宰老师有个已故的朋友，偶尔太宰老师会和坂口老师吃辣味咖喱。
可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零五七了无生趣地翻阅一旁的漫画杂志，他早就过了那怀着一腔热血战斗的年纪，他各方立场都待过，大多数时候，一些人的悲剧和死亡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过。
他恍惚想起那银发死鱼眼说的话，“五七啊，我跟你说啊，所谓武士，只是在守护自己想守护的罢了！”
说完这话的坂田银时抢走了他面前烤好的肉。
零五七笑出了声。
他能不能找到自己想守护的人呢？
傍晚时下起了大雨，老板顺道接孩子们回来。
孩子们身上湿淋淋的，零五七带他们去洗澡，老板则是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时间正要入夏，不冷不热的天气最容易感冒。
零五七放好浴缸的水，浴室很小，他先帮咲乐洗完头，等咲乐泡了一会儿出来后，他才招呼剩下的四个男孩。
他坐在浴室一角，像是搓澡工一样，帮一个个孩子洗头。洗完一个就把人赶进浴缸，又招呼下一个孩子过来。
平时闹腾的孩子们在这个时候很配合，大家换好衣服后坐成一排，零五七侧躺在一旁，拿着电吹风在他们背后舞来舞去，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吹到风。
织田作之助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工作的烦闷一扫而空，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啊，织田作回来了。”
在轰轰的电吹风声音里，孩子们蠢蠢欲动，零五七看见监护人来了，毫不客气把电吹风递给织田作之助。
“你帮他们吹吧，我先下去了。”
“五七君。”织田作之助注意到零五七湿透的工作服，“你不换一身衣服吗？”
“不了，不了。”零五七摆摆手，黏在手腕上的衣服让手臂看起来更加纤细，“有些东西湿了就一去不复返了啊，所以换和不换都一样啦。”
织田作之助拉住零五七，“那可不行，会感冒的。”
幸介无奈地说：“织田作，大叔根本不可能会让他这样去接待客人，而且他说的那番话只是想要我去吐槽而已啦。”
“你还需要练练啊。”零五七拍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我看幸介长大后不论是吐槽功力还是眼镜都会超过你的，作为榜样你可要加油啊。”
“好的，我会努力的。”
要在哪方面努力啊！
幸介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下，他不能再吐槽了，吐槽了他就是输了，但他真的好想吐槽啊！
见到幸介的脸色，零五七笑得十分灿烂，顿时明白迫害老实人的乐趣，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闹归闹，零五七换了备用的工作服继续工作。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的食客不多，店内很快就闲下来。
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吃完晚餐，确认每个人功课都完成后，到楼下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织田小作，有空的话顺便送五七回家吧。”老板担心零五七感冒。
零五七委婉拒绝，“不用啦，雨过会儿就会停了。”
“我送你吧，今天不忙。”织田作之助在吧台坐下，不动声色地把底下的窃听器取走，“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客人吗？”
“没有哦！”零五七特地拔高音量，生怕自己的声音传不到窃听器里，他喊道：“浑身缠着绷带点了一杯洗洁精兑酒的客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哦！”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意外于零五七的不遮掩，“我送你回去吧，五七君。”
“唉，麻烦你了织田君。”知道对方有话和自己说的零五七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