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破败空村
精致厚重的车厢之内，珠帘晃荡，茶盏碎裂。
“哐啷……哐啷！”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烛九身影一闪，怀里抱着小兔妖，与凌长曦一同飞出车厢，落在车辕之上。
无边的夜幕笼罩在山林之中。
四周一片寂静。
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只有他们这辆马车，在飞快地向前狂奔而去。
猛烈的飓风迎面刮来，吹拂起二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如墨一般垂长的青丝被吹散开来，飘荡，飞扬。
凌长曦脚步微挪，挡住了那肆虐的疾风。
马车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路上，所过之处，树枝纷纷折断，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沟渠。
“师尊，我们被人算计了。”
烛九锐利的眸光微眯，扫视了一圈，唇角微勾。
眼前的景物飞快向后方掠去。
已然化成了道道残影。
凌长曦回眸看向她，淡淡道：“不是算计我们，是算计了这几匹马。”
“现下，我们就等着看它，究竟是想带我们去哪里。”
烛九望着他那处变不惊的脸，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啊，徒儿也好奇它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她怀里抱着兔子，瞥了一眼窝在她颈间的小白，又看了看眼前那人挺拔的背影。
顿时觉得就算是修罗地狱，她也能去闯上几个来回。
凌长曦没有再说话，只是立于车辕边，看向前方，认真而专注。
马车依旧在山野之中狂奔，一阵风呼啸而来，他那一袭白衣在月华中漂浮不定，犹如翩跹飞舞的蝴蝶，飘逸出尘。
烛九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侧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他那棱角分明却不失柔和的侧颜，在如霜的月色下，更添了一抹清冷。
一双疏淡的眸中，如一泓潭水般，清澈却探不出深浅。
那薄唇轻抿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烛九见他不开口，也不打扰，安静地站着。
良久之后。
那几匹马已是筋疲力尽，渐渐慢了下来。
此处是一片幽暗的林间，漫天枯叶在风中飘摇，显得异常诡异。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那些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入耳，仿若鬼魅在低语。
那几匹马已完全断绝生机，倒地不起，彻底停了下来。
烛九跃下车辕，向周围环视了一圈。
此处乃是一片隐秘的山坳，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走到一棵老树前，树根下无数藤蔓缠绕，而藤蔓之下，竟是森森白骨。
“别碰。”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烛九偏过头，看向那人，疑惑道：“师尊，怎么了？”
“为师好像与你说过，此等邪物，莫以手碰触。”
凌长曦看见她眼中的茫然，不由得蹙了下眉。
突然就想起来，这人，连鬼王的棺材盖，都敢直接徒手给掀飞了。
“哦，我记住了，师尊说不碰，我就不碰它便是。”
烛九点头，乖巧的说道。
见她站起身来，凌长曦也转身看向别处，继续观察。
“咔嚓！”
一声脆响。
凌长曦蓦然回过头，便见不远之处，那人竟是将整棵树连根拔起。
“师尊，我没有碰到藤蔓，也没碰到尸骨。”
烛九转头看过来，对着他笑了笑。
凌长曦走上前，瞥了她一眼，便蹲下身，观察着地面上那些尸骨。
他眉峰微皱，运转起灵力，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最终目光锁定在一具尸体上。
这具尸体，全身血肉模糊，早已腐烂。
“这些尸体皆为女子，死亡时间各不相同，肢体完整却骨骼扭曲，应该是生前受了极大的痛苦导致。”
烛九说着，便凑到他身边，也蹲下身来，看着他：“师尊，徒儿猜得对不对？”
凌长曦闻言看向她，微微点头。
烛九勾唇一笑，继续说道：“这些人身上的衣物有锦缎华服，也有粗布麻衣，所以，她们应该是来自不同阶层的女子。”
“虽然现在看不清她们的长相，不过，这些女子应该样貌都不错，身材玲珑，尤其是……”
她伸出纤白玉嫩的手指，指向前方不远处：“师尊，你瞧，那女子的姿态，若是活着，必定也是一方绝色。”
“小九说的不错。”
凌长曦站起身，缓声说道：“还有就是，这些死者的灵魄不全，连化成厉鬼的机会也没有。”
“被困在此处，日积月累，怨气难消，便化成了鬼瘴，导致路过之人，失去五感，被困于此处。”
他抿了抿唇，眼睑低垂：“这些人灵魂不全，不得转世投胎，也无法离开。”
烛九听见他略微低沉的声音，回过头仰视着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他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亦是平淡如水。
但是，她好像从中听出了些许悲凉来。
“师尊。”
烛九站起身，伸出手，拉住了他那月白色的广袖，笑了笑：“还是师尊厉害，徒儿竟然都看不出来呢！”
凌长曦侧眸看了她须臾，收回视线，没有说话，径直迈步朝前方行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之人：“小九。”
烛九见此，快速上前，眨巴着黑亮的眸子看着他：“师尊是在等我一起吗？”
凌长曦颔首，郑重道：“跟紧为师，万勿走丢了。”
他话一说完，便提剑往前走去，步伐不疾不徐，端方稳健。
那颀长的白色身影，穿梭在幽暗的密林之间，衣袂翩然。
烛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逐了上去。
“师尊，我们这是去哪？”
凌长曦脚步未停，声音平淡：“若为师没记错，这不远之处，该有一个小村落。”
“师尊可是以前来过？”
烛九惊讶地问。
“嗯，三十多年前，曾有来过。”
凌长曦淡淡回应一句。
他轻轻抬眸，看向不远处，隐藏在浓雾之中的村庄。
那里面早已没有人烟，屋舍破败，房顶的茅草已经所剩无几，门户上也挂满了蜘蛛网。
“过了那么久，师尊还能这般轻车熟路。”
烛九抢在他前面，走进了那片废墟，转身，看着他：“师尊记忆可真好。”
“经历了，自然就会记得。”
凌长曦说着，便提步走了进去。
“与师尊无关的事，我就不一定记得，还是师尊记忆好。”
烛九看着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跟随了上去。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
空旷的路上弥漫了一层薄雾。
忽然，两人脚步一滞。
烛九眸中闪过一丝冷芒，迅速招出孽炎剑，剑指一处空荡荡的巷子。
她冷喝道：“何方妖物，还不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