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他生病了
翌日，阳光透过木窗洒落床榻上，将那张隽秀的小脸，照耀出一片暖色。
那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是煽动翅膀的蝴蝶，而后，凌煜睁开眼睛，眸中还有几分迷糊。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却又在碰触到手上的伤时，痛得皱起了眉。
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昨夜，他抄录族规，一直到深夜，这才沉沉睡去，所以现在，估计是哪都疼，
床榻边上，烛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
她盯了他一个晚上，心里的复杂无法言喻。
就这样的梦，师尊他还沉浸其中做什么？想唤醒他，可是又无能为力。
就连退出这个梦，她都做不到，因为她也被困了。
想搬救兵都不能。
就在这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掀开被子，起床了。
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又洗漱了一番，然后走进了院落中。
“过来。”
姬玄散人坐在木几案旁，见他出来，便出声唤道。
凌煜闻言，快步跑到他面前，行礼：“父亲。”
“跑什么？”
姬玄散人眉头一皱，冷声喝道：“平日里为父如何教你的，矩步方行，礼仪端庄，你怎么一点都记不住？”
只见那小小的人眼神一暗，他低下头：“凌煜知错。”
“为父不管你如何想，但是，你是凌家唯一的后人，你就要担得起凌家的名声，有列祖列宗的风骨，可记住了？”
“记住了。”
“那就将这里的书全部看完，等为父回来检查你的功课。”
“是。”
凌煜低头应声道。
他的声音很低，声若蚊蝇。
烛九听了，心中微酸，她看着树荫下那人，忽然升起一丝无力感。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边默默的守候。
姬玄散人转身离去，临走之际，又回过头来，看了凌煜一眼：“为父先走了，你不可贪玩，所有的功课都不能落下。”
“是，父亲。”
凌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浅淡的眸中，闪过一抹不舍。
他抿了抿唇，随后说道：“父亲，您可不可以早些回来？”
姬玄散人没有理他，脚步未停，离开了。
凌煜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了目光。
他走到厨房，端了一碗白粥出来，坐在木桌一角，一个人吃早食。
片刻后，他收拾好一切，缓缓转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了一本书，开始阅读。
那目光落在手中书籍上，很专注，很投入，看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一次性牢记于心。
凌煜看着书，烛九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合上书籍时，太阳已升得很高了。
他吃过午饭，便开始练琴，这一练，又是一个下午。
在夕阳的余晖落下时，他站起身，走出了院落，望向通往山下的小路。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看了半晌，最终，微微抿唇，走回了院中，将门关了起来。
这一夜。
姬玄散人没有回来。
烛九看着他，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天色渐渐变暗，月华初露，银辉倾泻而下，将整座小院笼罩其中。
这里，异常的寂静。
只能听见虫鸣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凌煜走回了房间，再次出来时，手里拿了一盏灯。
那昏黄的火光摇曳着，将那张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走到木桌旁，坐在了木椅上，在跳跃的火光中，抬起双手，拨动了琴弦。
“铮~！”
一道悦耳的琴音响起，带着一股悠扬之意，从他指尖流淌而出，飘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一曲弹罢，已是月上中天。
那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层薄薄的银霜。
衬得他愈发的孤寂，仿若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
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他的身上，似乎有淡淡的荧光在闪烁。
烛九就坐在他的对面，望着他，一言不语。
她的记忆中，全是那人傲然而立的姿态。
那临仙台上，他如高不可攀的神祇，俯视着苍生，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与仰望，不可侵犯的模样。
也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份傲然的姿态。
可是现在，那弱小的身影，一副寂寥的神情，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他，让他依靠，让他安心。
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陪他说话，都做不到。
她的内心。
有着无尽的怜惜。
这时，凌煜将琴搁置一旁，然后，他走到了木门前，从缝隙中，看向外面的景象。
等他再转过身来时，眼里闪过了一抹失望。
他的眸中有泪花在浮现。
可是，他却倔强的，死死咬紧牙齿，不让泪水掉下来。
“父亲……”
凌煜低低喃喃的唤了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低下头，继续看着早上姬玄散人留下的书籍。
直到再也坚持不住，他趴在书堆里，睡了过去。
“师尊。”
烛九坐在他身边，虚抱着他，心里一阵揪疼：“我再也不气你了，这个梦不要再做下去了。”
“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这个梦。
真的很折磨人啊！
让她的心。
也跟着痛。
整整七日，姬玄散人都没有回来。
凌煜每天都是看书，练琴，抄族规。
他握着笔的手，有些不稳了，却还在继续书写着。
“啪！”
突然，凌煜手里的毛笔跌落在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也倒在了木桌上，脸颊通红一片，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楚。
这分明是生病了。
烛九有些焦急，又无计可施。
她俯身靠近，才能勉强听清他的话。
他说：“我会做顶天立地的男儿，不会输给任何人。”
“父亲，你……回来……”
这个梦境之中，凌煜一个人孤单的坐着，等候着时间流逝，等待着那个父亲的归来。
也许。
这就是他的执念吧？
这样的执念，让他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忘了，也不愿意醒来。
可是，这就是一场梦啊！
烛九伸出手，想安慰他，却忽然脸色一变。
她听见了一道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砰！”
一阵撞击声忽然响起，那木门四分五裂。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在看见凌煜的一刹那，他的瞳孔猛然紧缩。
“煜儿……”
他惊呼出声，抬手摸着他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随即，他抱起凌煜，身形一晃，向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