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无妄之灾
翌日，朝光初显。
凤兮山顶，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此时已经停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凉的味道，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烛九从纳戒里，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弟子服换上。
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雕花铜镜，那其中映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娇娇弱弱的，看起来就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一般。
不过，那双眼睛却很亮，眸底深处有着一抹坚毅的神采。
烛九将自己的头发，用一根发簪简单束起。
做完这一切准备后，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立在了朱色长廊之下。
院墙外那棵参天古木，正静静地矗立在那，枝繁叶茂，遮挡了微光，使得院内阴暗了不少。
树冠上还滴着雨水，顺着枝条滑落而下，落在地上，溅起一些细碎的水渍。
一缕缕微风拂面而来，树叶沙沙作响，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烛九抬首望着天空，眸光闪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放空自己。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爬上了她的面颊。
“小九。”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烛九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一道身影正立在门内。
那人一袭月白色的衣袍，广袖随风摇摆，如同仙人一般。
“师尊，早！”
她那双桃花眼骤然一亮，快步奔走过去，扑入那人怀中，紧紧地抱住。
“嗯。”凌长曦轻声应道，并没有推开她。
须臾后，两人来到了廊亭之中，坐了下来。
面前的几案上，放置着茶具，有热腾腾的茶水冒着袅袅青烟。
“小九，为师有一事，要与你说。”
凌长曦伸手，拿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清茶。
“什么事？”
烛九问道。
“事关轮回咒，也就是你昏睡数月的原因。”
凌长曦手上一顿，将茶壶放下，看向她：“此事说来也是巧合，算得上是无妄之灾。”
“师尊，你说吧。”
想起梦里发生的事，烛九一怔。
随后，她端起茶杯，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阴霾。
“轮回咒，会将灵魂困在过去之中，那梦境中所见，皆是……”
凌长曦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皆是心中一些无法放下的执念，若是久久不醒，便会神魂消散于天地。”
烛九放下茶杯，眼神平静，盯着对面那人，笑道：“师尊，那无妄之灾，又是何意？”
“小九，你可还记得，那日从九龙城回来，发生了何事？”
凌长曦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记得。”
烛九点了点头：“那日我与师尊，还有子卿师兄一起回来后，便去祭祖，师尊的手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人执着茶杯的手。
只见那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就像是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十分赏心悦目。
凌长曦轻抿了一口杯中清茶，淡淡道：“是为师疏忽，只以为是雪蚕丝有问题，却没料到，出手之人意不在此。”
“雪蚕丝怎么了？”
烛九皱了皱眉，她本来以为只是意外，没想到竟是有人蓄意之为。
“此事说来话长。”
凌长曦将茶杯搁下，看向她，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雪蚕丝本是灵宝阁之物，而灵宝阁少主，子桑允，生来体弱，因而与他指腹为婚的林家之女，退婚不成，愤而将灵宝阁中所有的珍贵之物，皆动了手脚，以此作为报复。”
烛九眉梢微挑，眸底却是越来越冷。
她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师尊，也就是说，那日你的手被雪蚕丝划破，是那林家女做的手脚？”
“呵~”
“他们两家退婚不成，却让别人受牵连，确实是无妄之灾。”
烛九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凌长曦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因发生此事，灵宝阁于名声有碍，损失惨重，两家彻底势不两立，也就退了所谓的婚事。”
“哦。”
烛九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但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管是谁，既然敢伤害师尊，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小九，那林家女，亦是被人利用，而她只是其中一环，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
凌长曦继续说道：“因为是祭台被人动了手脚，需凌家人的血，才能启动咒术。”
“这两样分开，不容易被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到底是为师连累了你。”
凌长曦看着烛九，轻叹一声。
烛九抬头，看向他，笑道：“师尊，你说错了。”
“这件事怪谁，也不能怪你！”
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而且师尊有事，弟子自是当仁不让啊！”
听闻此言，凌长曦心头一震。
随即，他广袖轻抬，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就像是无声的安慰，让人心头一暖。
“师尊，那幕后之人，可有抓到？”
烛九抬起手，将他那垂长，且挡住了视线的广袖，攥进了手心。
凌长曦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暂时还未曾抓到，但为师，已经派了人去调查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那便好。”
烛九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天边一道身影御剑而来，转瞬之间就落在了院中。
两人转头看去，见是正提着食盒的夜千璃。
“二师伯，早啊！”
烛九笑道。
“小丫头，今天状态不错。”
夜千璃笑了笑，倾身坐在石凳上，随后将食盒打开。
他取出了一碗白粥，放到烛九面前：“你睡了那么久，只能先喝几日白粥了。”
“多谢二师伯。”
烛九伸手接过碗，轻轻一笑。
“不必客气，快趁热吃了吧！”
夜千璃说罢，便坐直了身子，看向凌长曦：“五师弟，你猜我今天早上，看见谁了？”
“不是林家人，便是灵宝阁之人。”
凌长曦神色淡淡，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就不能装模作样地问一下？”
夜千璃白了他一眼。
“二师兄看见谁了？”
凌长曦淡淡问道。
“你……”
夜千璃瞥了他一眼，有些郁闷。
烛九端着粥碗的手一顿，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二师伯，你看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