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踏雪而来
北冥之域。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
突然，一缕绚丽多彩的光飘洒而出，如烟似雾，摇曳不定。
一处陡峭的崖边。
烛九向下看去，只觉得整个北冥仿佛被冰层封印，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显得广阔而苍凉，安详却又神秘。
她伸手将身上的狐裘裹紧，抬头向身边之人看去。
冰雪之中，极光之下。
那人一袭白衣更胜霜雪，他长身玉立，宛如玉树琼枝。
“师尊。”
烛九眉欢眼笑，声音清脆悦耳：“一个月前，你就是在这里救了我。”
“为师记得。”
凌长曦垂眸看向她：“那日你伤得很重，险些丧命。”
“但是，你很坚强，所以活了下来。”
烛九与他视线相对，心下一暖，便伸手拉住了他垂长的广袖。
她柔声说道：“不是坚强。”
“是遇见师尊，我才能活下来。”
若是他人。
见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童，又手握价值连城的灵药。
那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夺宝，狠辣无情，本就是修真界的常态。
也只有他，才那么傻。
想起那天。
烛九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冷。
身下的血被冻成了冰，一股冷意逐渐浸入灵魂。
就连天上那道彩色的极光都失去了颜色。
恍惚间。
那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踏雪而来。
他手里的油纸伞上画着一支红梅，纸伞微倾，露出了一双清冷的凤眸。
将她护在怀中，遮挡了全部的风霜。
趴在他颈间时，那微暖的温度，和清淡的檀香，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小九。”
凌长曦道：“我之所以能救活你，是因为你有灵药，意志力也远超常人。”
“为师并未做太多，你不必……”
“师尊！”
烛九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我想起北冥冰莲在哪了。”
见过挟恩图报的，没见过救完人就不想认的。
她也不想和他继续争论这个问题。
还是快点进秘境，找到她的本命神兵孽炎，才是重中之重。
“既已想起，便先寻个地方休整一番。”
凌长曦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夜间危险，我们等天亮再出发。”
“好。”
烛九点了点头，笑道：“我都听师尊的。”
北冥的夜，确实十分凶险。
主要是还是半空之上，流风如刃，若御剑飞行，必然会十分耗损灵气。
而地面上，一般妖兽们最喜欢夜间出行。
北冥的妖兽种类本就众多，且皮糙肉厚，体态也非常之大。
这里的妖兽们都有自己的地盘，妖兽实力越强，地盘便越大，附庸的妖兽也就更多。
一旦遇上，极有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最好还是找个地方隐匿起来，等白天再出发，会省很多麻烦。
片刻后，两人便已来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有些小，藏在一个巨岩之后，又被冰雪掩盖多半，很难被发现。
烛九环顾四周。
这里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也没有妖兽的标记。
勉强遮挡风雪。
亦能够隐匿身形。
她从纳戒里拿出了些木材点燃，然后放下了一张软垫，坐于一旁。
洞口已被布下阵法，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火堆发出了一阵“噼噼啪啪”声。
凌长曦从洞口回过身，便看见小姑娘原本苍白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暖光。
“师尊。”
烛九抬眸看向他，嘴角弯起：“明日还有很多路要走，过来休息吧！”
凌长曦走了过来，扶了下衣摆倾身而坐。
他从纳戒里拿了一份地图放在两人中间。
“小九，说说具体位置。”
烛九看了看地图，眸光微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指了一个地方。
她抬头说道：“是这里。”
“在魔域内？”
凌长曦眉宇微蹙，淡淡开口道：“这一路不仅妖兽众多，等到了魔域，会更加危险。”
“小九，不如你具体说是什么地方，为师独自去找。”
烛九微微一愣。
她沉默片刻：“师尊不问我为何会在魔域吗？”
“这不重要。”
凌长曦道：“你不想说，便不必说。”
火光昏黄，将清冷如他都映上了一抹暖色。
“师尊。”
烛九垂下了纤长的睫羽，敛下眼底的情绪。
她坚定地说道：“我要一起去。”
“好。”
凌长曦轻声应道：“那便一起去，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从纳戒里拿了一颗丹药递了过来：“吃了，去休息。”
伸手接过丹药。
烛九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放进了嘴里。
然后她就裹了裹狐裘，在凌长曦的视线下，窝在他身旁。
感觉到身边的温度，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翌日。
烛九从睡梦中醒来，身上多了一件大氅。
此时整个洞口被一层厚厚的雪堵了起来。
火堆已冷。
却不见那人身影。
刚起身走到洞口，那雪便四散开来。
满目飞雪中。
烛九看见了那道颀长的身影。
他回来了。
他没有丢下自己。
“师尊。”
烛九眼神一亮，便跑上前：“你回来了。”
“嗯。”
凌长曦抬手将她头顶的雪拍落，缓声说道：“我们这就出发吧。”
“等等。”
烛九眸光微沉，刚刚他抬手之际，分明晃过了一抹红。
难道他受伤了？
可是他又不说！
思及此，她飞快的拉住了他的手，掀开了那绣着星云的广袖。
然后入目的是他手腕上缠绕的一圈红。
那是一条红色的蛇。
“师尊。”
烛九眨了眨眼，一时有点懵：“这是你收的灵宠？”
“并非。”
凌长曦将广袖拉下，盖住了手腕上那条红色的小蛇，转移话题道：“北冥白日时辰较短，现在该赶路了。”
烛九皱了皱眉，也未再问什么。
然后她纵身一跃，踩上了凌长曦的飞剑。
半空中御剑浪费灵气，所以现在只能低飞。
离魔域越近，灵气便越是稀薄，能省则省。
北冥的风冷得和刀子一样，割得脸上生疼。
就连那人身上的檀香味，都浸着寒意。
烛九拉了下身上被吹起的狐裘，往前面之人那靠了靠。
凌长曦身形一顿，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冷了，为何不说？”
他也未等她回话。
直接御起一道灵气，挡住了外面的风寒。
且速度更加快了，飞剑形成的罡风将地面上的雪高高扬起，眼前几乎一片都是白茫茫。
烛九只能紧紧地抓着前面之人的衣袂，生怕掉下去就摔进雪里，找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