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见锦瑟
“轰隆——”
浓墨般的云层压得极低，一道闷雷倏然滚过，将天地之间晃的一片斑白。
寂灭崖边。
烛九向崖下看了须弥，一双桃花眼中幽深冷寂，晦涩不明。
她向身边之人靠了靠，抬头看向他。
陡峭的崖边，参天苍松之下。
那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被狂风卷得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他凝眉望向天上交错的劫雷，电光闪烁间，将他清俊的脸上，晃得明明灭灭。
感受到他的存在，烛九心下稍安，随即笑着问道：“师尊，是何人在渡劫？”
风中传来她地声音，凌长曦垂眸看了过来。
他缓声回道：“是为师的内门弟子，你亦要叫一声师姐，她叫洛锦瑟。”
“就是在月泽殿中，那个蔺掌门所说的洛师姐吗？”
“嗯。”
得到凌长曦的肯定，烛九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笑了一下：“师尊，我很期待见到师姐呢！”
随即低头看向山下，掩饰了眼中就要溢满而出的恨意。
她怎能不知那人是谁呢？
就算是那人化成灰烬，她都会一眼认出来！
洛锦瑟本是凡间一个小霞村之人。
三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几乎席卷了大半个凡间，那村中之人除了她，无一人生还。
据说那场瘟疫是由邪物引起，所以凌长曦在除祟时刚好路过了那个村子。
洛锦瑟被救回来时不过十四岁，因为灵根还不错，便成为了玉衡峰第一个内门弟子。
她修炼刻苦，在年轻一代弟子中，甚至不输有天灵根的天才，是玉衡峰公认的内门第一人，所有弟子都要称之为一声大师姐。
上一世，凌长曦到死也没有收关门弟子。
所以洛锦瑟与其他六峰主的关门弟子，几乎是平起平坐。
烛九想不明白。
上一世自己对洛锦瑟恭敬有加，且将心头血取给她治伤，结果落得个被逼入魔的下场。
而师尊对她亦是恩重如山，最后却被夺了灵根，还被算计自刎而死。
这究竟是凭什么？
上一世洛锦瑟所欠下的累累血债，便就在此生，拿她的命来一一偿还吧！
烛九嘴角微微一抿，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猩红……
突然——
几道惊雷轰然劈至山下。
就在这一刻，众人感觉一阵极其猛烈的罡风从山下袭来。
刚刚还轰雷掣电的云层，却隐隐消散开来。
一片皎洁的月色落下，将寂灭崖顶染了一层朦胧。
“大师姐这定是渡劫成功了，她成就金丹了！”
不知是谁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有一个人带头，便也有人跟着一起。
一众人纷纷挤在崖边向下方看去。
烛九眼中恢复了平静，嘴角扬了起一抹笑意，顺着他们的视线，向崖底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乘风飞起，从山下御剑而来。
那人身形高挑，一袭白色衣裙却血迹斑斑，想必这雷劫过得并不容易，直到她飞至崖顶站定，方才看清她清丽的脸上，竟是惨白一片！
“师尊，您……回来了。”
洛锦瑟看向对面那个清冷绝尘之人，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情愫，像是痛楚，又像是不敢置信，她声音虚弱地说了一句。
“嗯。”
凌长曦蹙着眉打量了她一番：“你伤势如何？”
“师尊放心，徒儿无事。”
洛锦瑟眼中的光亮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目光就瞥见他身旁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姑娘，身形猛地一顿。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师尊，她是？”
“她叫烛九，是为师刚收的关门弟子，你叫她师妹便好。”
凌长曦的话刚说完，烛九便捕捉到对面那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震惊之色。
她轻挑了下眉梢，笑意更深了：“今日大师姐没能参加我的拜师大典，当真是觉得很遗憾呢！”
说完后，她向身边之人又靠近了些，扯着那人的衣袖仰头看向他，笑容明媚：“师尊，我见大师姐就好像见了故人，我很开心。”
“嗯。”
凌长曦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应道。
“大师姐……大师姐！”
众人地声音此起彼伏，瞬间乱成一片。
“大师姐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渡劫失败受了重伤？”
烛九身形一顿，闻声回过头，就见洛锦瑟已经吐血倒地，脸上更是没了血色。
她轻轻地勾起嘴角，没想到洛锦瑟这就接受不了了？
那她可真没用。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凌长曦见洛锦瑟晕倒，想上前探查一番，却被人紧紧拉住了。
“师尊，师姐怎么了？”烛九的眼中满是惊慌，一副很担忧的样子：“她会没事吧？”
“为师在，不会有事的。”
凌长曦安抚了她，就又要前去，却听见下方之人一声闷哼，他身形一僵，低下头就见那小姑娘偏头避开他，一口血猛地喷出，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九——”
他将人抱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只好拿起传声玉髓，那边之人还未等说话，他便开口说道：“夜千璃，速来寂灭崖。”
片刻后，千璃仙君便带着一众小徒弟们赶了过来。
他看了眼地上被众人扶起的，又看了眼某人怀里抱着的，嘴角抽了抽：“我说五师弟，今日你玉衡峰的弟子们都犯了太岁？”
他走到洛锦瑟身边，众人便自觉散开，留下空间让他查看伤势。
“伤势如何？”
凌长曦上前一步问道。
千璃仙君笑着道：“放心，有我在，她死不了。”
瞥见那人又蹙着眉，他从头上拔了个银针，刺向洛锦瑟的眉心，继续说道：“这伤本不是大事，但你也知道，锦瑟这丫头来自凡间体质斑杂，这次渡劫又有所损伤，需尽快医治。”
“原本你去北冥冰川，是想寻北冥冰莲，为她祛除体内杂质，可是……”
千璃仙君看了眼他怀中之人，叹了口气道：“北冥冰莲已被这小丫头用了，如今只能取她的心头血入药，治锦瑟的病症。”
“不可！”
凌长曦皱了皱眉，低头看向怀中人拒绝道。
他刚刚探过烛九脉象，应该是在大典之前，被青阳峥的灵压重伤内腑，然而她为了拜师大典继续，竟什么也没说，强忍到现在方才发作。
这时她本就重伤，若还要取心头血，必然会伤及根本，更有可能会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