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宁家接连出事
宋青临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时的情形,因为害怕,差点没被敌人一刀砍死。
传授他武艺的朱师父帮他打掉了敌人砍向他背上的刀,将那人打伤在地,让他亲手杀了那人。
他不敢,还想哭,手也直打哆嗦。
朱师父抓着他的手将他手里的刀推进了那人的肚子里,言辞激烈对他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不会也不能有第三种选择。
他还记得自己杀完人后吐了小一刻钟,差点没把胆给吐出来。
如今十三年过去,他早已练就了一副冷血心肠,对于杀人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何曾想到,在山洞里的那三天,在死亡面前,宁栖禅愣是把他冰冷的心又给捂热了几分。
这也是他不顾临潢情况紧急,却一定要把宁栖禅带上的主要原因。他怕自己这一去,以后和宁栖禅就再也没了交集。
可惜世事难料,宋文通竟然等不到他回去就已病逝,且他的叔父在皇后的帮助下已抢得了皇帝的位子。
对于祖父,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在,毕竟他还那么小就离开了故国。
甚至就连他的父亲他都觉得很陌生,要不是为了母亲和弟弟,他也不会九死一生去抢夺玉玺。
他原本打算用玉玺换取母亲和弟弟自由,如今父亲被囚,他再拿着玉玺回去只会让父亲死的更快。
所以他只好把玉玺交给宁栖禅,交代冯天明一定要将宁栖禅平安护送到家。
宁栖禅出了四海客店,此时距她离家已经过去了十四天,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想着很快就能看到大家,宁栖禅心情有些欢快,殊不知宁家此时正愁云密布。
原来宁栖禅连人带车被宋青临和苏申劫走,宁莲花回到家报信时天已擦黑。
宁长河正在修房顶,听说宁栖禅出事,着急之下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场吐血并晕了过去。
钟氏和几个女儿吓坏了,又不懂不能随便挪动的道理,几人连抬带拖将宁长河移到床上。
一向很有主意的钟氏看着口鼻流血不止的宁长河吓得六神无主,还是宁莲花最先想到要赶紧去请大夫。
等大夫来到宁家时,宁长河已去了半条命。
村里的大夫折腾了一夜,最后说他治不了让钟氏赶紧将人送县城去。
县城里的大夫也治不了,又让钟氏将人送去汴京。
到了汴京找到大女婿王恕,王恕带他们找到檀大夫,檀大夫也治不好,只能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宁长河的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日后晋军进城。
李存稷承诺不会屠杀百姓,可他手底下几万大军,这么多人总有那么一些阳奉阴违的,更何况还出了有人刺杀晋王一事,虽然此事的真假有待商榷。
一队百十来人的军士冲进王恕与宁荷花开的客店,非说刺杀晋王的刺客逃进了客店里。
他们以搜查刺客的名义,在客店里大肆打砸。
王恕上前理论,他们非但不听,还说王恕是刺客的同伙将他抓走了。
要救人,拿出三千贯钱来。
宁荷花为了救王恕,把客店贱价卖了,钱还是不够。
钟氏只得先把自家的钱借给她去救王恕,王恕救回来了,宁长河这边又没钱买药。
钟氏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即使这样,还得继续治啊。
没办法,她只能厚着脸皮来到村正家借钱。
张功和的娘子毛氏先是说他们家也没钱了,又说宁莲花她们几个都到了出嫁的年纪,可以把她们嫁出去收些彩礼。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丈夫,钟氏左右为难。
宁菊花、宁梅花,甚至一直不愿嫁人的宁莲花以及年纪还小的宁茶花说只要对方能给彩礼,不管是什么人她们都愿意嫁。
钟氏抱着四个女儿狠狠哭了一场,答应将女儿嫁出去。
毛氏见钟氏点头,立刻去张罗。
她之所以那么积极,与她的儿子张冬至有关。
张冬至长的一表人才不说,读书也不错,明年就要考进士了。
毛氏张罗着先给他定下亲事,哪知他却说什么也要娶宁茶花。
在毛氏看来,哪怕儿子喜欢的是宁菊花也好。至少宁菊花长的漂亮,人也温温柔柔的,还在千品阁里做事。
可他偏偏喜欢的是宁茶花,宁茶花已经十三岁了却男孩不像男孩、女孩不像女孩的,整一个假小子。
她一直在想办法如何能断了儿子这个念想,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她怎能不抓住。
毛氏只是不喜欢宁茶花当她的儿媳妇而已,人不坏。
答应帮钟氏找女婿,还是尽心去找了的。
只是毕竟时间太急,又一次性要给四个女孩说亲,哪那么容易。
这不只先定下了宁茶花,说好十月十五这天举行婚礼。
钟氏既要忧心宁长河的病,又为宁茶花匆匆出嫁操心,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圈。
宁栖禅不知明日便是宁茶花出嫁的日子,准备买些礼物再去宁荷花家,总不好空手上门。
走出没多远,只见前头一堆人围在一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打算凑热闹,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
她猜测是四海客店的人在跟踪她,于是她立马返了回来往人堆里去。
人堆中心,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冲着人群用手比划着什么。
她的旁边站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正对着小女孩骂骂咧咧。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再闹,我打死你。”
“”
妇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小女孩,小女孩张嘴咬中了妇人的手背。
妇人吃痛,用力甩开小女孩的嘴,左手狠狠扇了小女孩一巴掌。
小女孩被打出血了,还掉了一颗牙。
疼的眼泪直流,却发不出声音,大家这才发现她竟是不会说话。
旁边有人见妇人下这么狠的手,忍不住指责道。
“哎,孩子还小,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你是她亲人吗?”
“我怎么不是她亲人了,我是她亲阿婆。”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把孩子往死里打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们知道什么?这死丫头命硬啊,一生下来就克死了她阿娘。此后两年不到,她的阿翁、阿耶、阿兄全死了。
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却也只当是祸不单行,还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到这么大。
直到前不久村里来了个走方的和尚看到她,说她的命格太硬,克父、克母、克亲人。
我这才知道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原来都是她克的。
大家说说命这么硬的人,谁还敢留着她。
我也想过将她送走,可毕竟是我的亲孙女,我又哪里舍得。即使她不会说话,也好好地把她带在身边。就算不知道哪天也被她克死,我也总算是带大了她。
呜呜呜,只可怜我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在她出生后全毁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老婆子,终日以泪洗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