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是他的全世界
沈晏遂面色冷肃地接起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而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只是电话虽然挂断了，沈晏遂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吓人。
路星河有点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少爷，你先打车自己回家，我有急事要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回去。”
“不会是乔清风那边又找你麻烦吧？你是要回乔家吗？那我跟你一起回去！”路星河连忙双手紧紧攥住沈晏遂的手腕。
唯恐他人自己先跑了。
他还不知道乔家到底在哪儿住呢，到时候还真不好找。
“不是乔家。”沈晏遂眸底戾气收敛了几分，眸光贪恋地在小少爷脸上滑过，沈晏遂低声解释道，“只是我可能要处理到很晚，不想你陪着我一起熬。”
“没事，你就算让我自己先回去了，我也睡不着啊！”
路星河这下更不可能自己回去了。
沈晏遂深深看了一眼路星河，到底还是没舍得赶他走，而是同意这个小尾巴跟着。
两人直接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沈晏遂直接报了一个名字。
京山晚霞养老院。
路星河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去养老院。
看出路星河的好奇，沈晏遂直接说道，“我爷爷在养老院。”
路星河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沈晏遂和家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太好。
“他老年痴呆已经很严重了，加上高血压和各种慢性病，身体常年都需要人细心照顾和静养，乔清风和任秋莲，就是我那个后妈，他们两个常年累月都会派人来找我麻烦，而且我也需要上学还要兼职，没办法把他放家里照顾，只能送去养老院。”
沈晏遂解释。
路星河听得愈发困惑，“那你爸呢？你爷爷不就是他亲爸吗？难道养老的事情，他不管？！”
听沈晏遂话里的意思，送老爷子去养老院的事情全部都是他自己在管。
路星河只觉得离谱。
世界上真的能有这样的人？
亲儿子亲爹都能不管？
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沈晏遂脸上露出一抹冷嘲，但语调却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儿一样的平静。
“乔云就是这样的人，小时候我妈去世以后，他立刻再娶，怕任秋莲没法接受我，他也不想管我，我就被爷爷接去了乡下养着了，后来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也是为了我上学，才又搬到了市里。
只是来了市里没几年，爷爷就老年痴呆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时不时就会自己走丢，我只能把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任秋莲不喜欢我父亲的亲戚，乔云就连带着自己亲爹都能不管，他自己也觉得爷爷太丢脸。
明面上倒是装得很好，每个月都打钱，还找保姆来看顾什么的，外面倒是什么坏消息都没传出来。
实际上，任秋莲暗中找我们麻烦，钱也没给过，乔云其实都知道，却全当不知道。
他就是这样，哪怕这样有不好的事情传出去，那也是他老婆背着他作的妖，他这个亲儿子不知道。”
路星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乔云这个人。
不，他根本不算个人。
“你这啥爹哟，小伙子！”
驾驶位的司机大叔也不自觉听了一路，实在没忍住感慨道，“你这爹也太不是东西了，当爹也当不好，当儿子也当不好，真是啥也不管啊！”
“他心里只有利益，以前第一桶金，就是靠着我妈那边得来的，一边吃我妈绝户，一边又找了下家任秋莲。”
路星河：“！！！”
司机：“！！！”
两个人齐齐瞳孔地震，三观一齐地动山摇。
“小伙子，你爹够狠啊……！”
路星河却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亲爸吃了亲妈的绝户，完了还搞了外遇，在亲妈死后立刻就和外遇对象结了婚。
那当年，沈晏遂的妈妈精神异常是因为家里财产被乔云把持住，乔云还出了轨才导致的吗？
路星河张口想问，但一抬眼，忽地看到沈晏遂的眼睛，空洞洞的。
明明好像是浑不在意，在说别人的故事。
语气都很轻松的样子，可那双眼睛，看着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一时间竟和梦里沈晏遂多年后杀人时，那死气沉沉、绝望又凄厉的目光所重合。
路星河忽地心里一颤。
这个问题也就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间，没有问出来。
忽然就想起那天，沈晏遂说他不想说为什么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路星河本能地没再问。
直觉告诉他，原因不仅仅只是这个。
尽管沈晏遂看起来早就麻木，可这个原因，路星河能感觉到至今仍然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少年的心底。
没人能触碰，也没人能把那根刺拔下来。
那刺捅穿的伤口，早就腐烂结痂，凝固。
好似再没了痛觉。
可若是不小心触碰一下，仍旧瞬间会伤口崩裂，鲜血直流。
路星河感觉，自己心口好像也被人撕裂了一道口。
明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淌血了。
有点痛。
路星河试图张口，想要安慰沈晏遂几句。
却发现好像现在说什么言语都很苍白无力。
倒是司机一直在前面忍不住地唠叨，“造孽哟，做人不能这个样呀，这是要遭报应的！小伙子啊，你长得就精神，一看就有出息，以后日子肯定会过的好的，大家生活上，各有各的难，挺过去就好了！”
伴随着司机大叔唠叨却又温馨的话语中。
路星河没说话，而是伸出手，无声包裹住了少年的手掌。
沈晏遂感受到路星河掌心传来的温度，鸦羽般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
旋即毫不犹豫地反手紧握住少年的手。
紧紧地，像是要把两人的手死死地黏在一起一样。
两人都没说话。
但沈晏遂沉重的肩膀，好像在这一刻也多了几分力量一般。
他缓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就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光。
还好。
不论情况有多糟，小少爷在。
已经是比以前过去所有糟糕的情况都要好上无数倍了。
小少爷说自己是他的幸运星。
殊不知，他已然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