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启蒙运动
“我的天!堂堂大统领,居然给我们表演解剖尸体!”
“嘘!小声点,这叫科学研究,不要胡说!”
“安静!看,有人推一辆车进来了。”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武大带着两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一前一后带着一辆医用车进入教室。
从白布盖着的形状来看,这下方应该就是一具尸体。
众人表情各异,大多数人纷纷侧目不敢直视,一方面是因为中华传统文化对死者的避讳,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这年头,见过太多吃人的惨状,在场的很多人甚至也沦落到吃人的地步,所以待会如果看到段书权解剖尸体,恐怕会发生一些精神上的应激反应。
段书权,不顾众人的惊愕眼光,一把掀开白布,随后从武大捧着的一块台子上取了一只铁锥。
“如果待会有人觉得身体不适,可以到我这领纸袋子。
这具尸体,生前是一名死刑犯,在虎豹盟,死刑犯是被剥夺了终身的政治权利,所以被执行死刑后,就能被学校使用进行实验。
我们首先要在他的头颅这个位置,钻一个孔,然后……”
段书权吧啦吧啦解说着,手上动作利索着,行云流水间,一颗还带着余温的脑子被他捧着展示出来。
接着,段书权讲解了大脑的结构,以及功能区块,讲得颇为生动,尤其是说到左右脑机制时,学生们听得像是在做梦,梦中是钟馗在举着坏人的脑子,在执行一个奇怪的仪式,虽然这一切如梦幻般遥远,但血腥的气味却让他们意识到这一切又是多么真实。
“校长!请问,如果说我思故我在,那么如果把大脑放进一个缸子里,给予你说的刺激连接,那么这个大脑的世界,还会如此丰富多彩吗?”此时,一个女学生站起身问道。
段书权听闻此言,他诧异地揉揉太阳穴,没想到他刚抛砖引玉,如此超前的想象——“缸中之脑”,居然能在明朝时期就被人提了出来,看来思想启蒙,如果早一点发生在东方,那么科技树会被点成什么样子,简直细思极恐。
“呃……
这位女同学,想法非常新奇,我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虽然我无法具体想象出那个画面,但是我觉得可以通过两个基本设定去推测一二。
第一个设定,我们的大脑是为求存而存在的,而非求知。
所谓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所谓色,就是我们大脑神经元之间信息传递的过程,可以理解为联想。
因为无边无际的巨量联想,这过程犹如蜘蛛盘丝,加上代代相承的层层堆砌,这些信息构成了我们当下感知到的世界。
这一切,并非世界本来面目,而是我们的大脑,有且仅存在的感知能力,给我们看到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所见非所是。
第二个设定,是刺激即原理。
我们所处的宇宙,有许多基本规律,比如万有引力,又比如宇宙常数。
这些,都是我们的大脑通过观测所得,而总结出来的规律。
但是,你们想一想,这些真的如此吗?
或许这宇宙就是那座巨大的缸,那些宇宙规律,就是一些固定的刺激,由这些刺激,我们的大脑便能交织出一系列的联想,最终汇成了万千世界。
故此,我思故我在。”
段书权冷静又缜密地分析道。
下方的师生听着这一切,身上冷汗直流,这些可都是大明最富有智慧的人,今日聚在这个大教室里,也曾因为看到地球仪而惊叹,也曾因为被数学之美而着迷,更被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震撼地不知所措,而就在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在段书权面前,他们就如蝼蚁都不如。
啪啪啪……
短暂的安静后,教室内外响起了不绝的掌声。
之后,段书权从生物学说到原子物理,又把话题延伸到数学、哲学,最后炫了一把社会学和佛学,才把主线拨回认知神经科学。
其实这些,对于21世纪的大学生来说,都属于开拓视野的课程,以至于段书权将此放在明末的西南联大,像是给这些师生的颅内都植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三天后,西南联大的一期黑板报上,记录了段书权所上的那节课程,校内宣传部,称其为启蒙运动的开端。
随着西南联大女校的建立,启蒙运动愈演愈烈,各种新的文化氛围出现在整个虎豹盟所辖之地。
新的文化氛围,自然也带动了科研氛围的提升,在过去,虎豹盟的实验园区,只有两大主力,那就是虎斑寨的祭司们和鹭岛的陈家班,随着科技树相继被点亮,尤其是蒸汽时代和电气时代的相继重叠到来,这科技树上,一些低垂的果实被快速采摘完毕,剩下都是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硬骨头,段书权一度强调,未来攻克科研,要具备工业思维,那就是高度分工,细化标准,把创新人才放在基础科学探究上,而其他方面,要一步一个脚印,投入足够的高水准劳动力,以便更高效地得到科研成果。
所以很多西南联大的师生,只要过了政审,就能通过培训,进入科研队伍。
一时间,原本虎豹盟开始出现滞缓的科研进度,突然就在短时间内加速前进。
此后的一天,孟明早上起床,走到自己的淋浴间,发现自己的猪毛牙刷不见了,就在她疑惑间,发现洗漱台上一支带着白色光泽的透明毛刷,从形状来看,这应该是牙刷,只不过抚摸毛刷时,这种类似猪毛的触感,更显得科技感十足。
而牙刷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希望你喜欢,这是一款纤维牙刷”。
孟明洗漱完毕,走到段书权的书房,书房桌案上的香炉还冒着青烟,手指湛了湛茶水,一丝余热说明段书权离开不久。
回想当初一晚七次郎,强如孟明的硬朗良田,也经不起段书权这地心钻探机。
而如今,自从寿昌城事发后,俩人就很少有夫妻生活,孟明想到这一切,再结合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不免有些感触,她看着智慧岛下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蒸汽火车呼啸而过,似乎山民的生活方式再也回不来。
孟明走向梳妆台,今日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往自己脸上抹山民的油彩,也没有往自己头上插羽毛装饰。
今日的孟明,盘起了长发,小心翼翼地打开段书权前几日送她的彩妆礼盒,今日起,决心做一个美美的汉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