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吴又可。
明末清初的传染病学家，是一个敢于打破常规的中医，曾在明末大将孙传庭帐下医治疫病，他别出心裁，用药刚猛，是文献记载中，世界上第一个提出瘟疫通过空气传播的医者，并善用隔离病患的方法，控制疫情。
当然，在孙传庭帐下行医那也是未来十几年后的事情，如今按照段书权的推断，吴又可现在应该刚踏上四处游医的征程。
史书上，并未记载清楚吴又可的生辰年月，有说是生于1572年，也有说1582年，还有说是1592年，而如今吴又可站在了段书权的眼前，段书权终于亲自解开了这个历史之谜。
段书权见人来了，便起身相迎。
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身形消瘦，一身素衣，身上有些药渣子味儿，黝黑的皮肤略显沧桑，见到段书权，有些惶恐道：“鄙人吴有性，拜见大统领。”
“又可，不必多礼，来上座。”段书权笑呵呵地拉着吴又可说道。
“大统领，太客气了，又可何德何能，能让大统领如此优待。”吴又可客气道。
段书权拉着对方坐下，递过茶水和果品，然后说道：“又可，多年来四处行医，不分贵贱，敢于打破常规用药，各种义举让人佩服。”
吴又可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么一个乡野游医，就那点行医事迹，居然被西南边陲的一个山大王熟知，简直不可思议。
吴又可恍惚道：“大统领，咱就一个乡野游医，的确救了一些穷苦人家，不过这些相比圣人之事，都不上台面。”
段书权摇头道：“又可，你这话，我可不认同。
所谓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而你放弃在老家的安定生活，四处漂泊，只为求学济民，此等精神，就是我虎豹盟之追求。
所以在我心里，又可早已是圣人。”
吴又可有些懵逼，这都啥跟啥，这思想未免也太超纲了。
不过吴又可还是激动地流泪感谢段书权的赞言，俩人继续聊了一些事情，段书权才知道，此时的吴又可，年纪才三十有二，这远远晚于史书上的猜测。
吴又可之所以能来西南联大，得益于大明各地的灾情，只要某地出现灾荒，当地就会流传着虎豹盟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故事。
都说虎豹盟，是一个地均国度，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勤者有其业，真正做到了民有恒产的地方。
而且，在去虎豹盟的路上，大明地方官绅都会提供便利，有些乡绅甚至会给路过的流民施粥，还会为其引路，只求这些流民能够快速通过辖地，以免汇聚成不可控制的农民军。
而吴又可，就是流民去往虎豹盟路上的义医，他一路救治数不清的流民，有一些官府都会设置义医馆曙，吴又可凭着官方颁发的行医资格，一路上也不怕没有物资。
原本吴又可只是想着路上帮一帮这些可怜的流民，但越往西南走，他就对从虎豹盟返乡的人越感兴趣。
吴又可从这些返乡的人口中得知，传说不假，虎豹盟的均田制，确有其事，且流民只有过了虎豹关，就能被妥善安排。
一个老农在虎豹盟被接纳后，原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因为在赶路到虎豹盟期间，染上了恶疾，经过义医馆时，吴又可告诉老农的家人，这个老农病入膏肓，已无力回天，但处于孝道，老农的家人硬是把老农扛到了虎豹关，在虎豹关外的收容营里，老农每天喝着家人从虎豹盟红心会那里分发来的粥和一些菜汤，还接受了红心会赤脚医生的救治。
在老农康复后，他的家人接受了扫盲学习改造，在虎豹盟至高无上的精神口号感召下，老农的几个儿子，背上行囊开始返乡宣传虎豹盟精神，这一趟也为带更多吃不上饭的老乡来虎豹盟生活。
在经过吴又可暂居的义医馆时，吴又可询问老农的一个儿子，问老农后事如何办理的。
吴又可问这话，原本是想顺带告慰一下这家乱世可怜人，却意外得知老农身体恢复如初，如今正在虎斑城休养的消息。
吴又可一开始并不相信，只是认为老农的家人只是不想让自己也难过，可在深谈一番后，得知老农在虎豹关外每天都会被一种叫玻璃针筒的东西，注射一种叫抗生素的药物，在当地赤脚医生那听不懂的病理分析下，被动接受了一种外科手术的治疗，最终才治好了老农的病。
这消息，对年少就立志求学就医的吴又可来说，简直就像唐三藏知道了灵山有真经的消息，他二话不说，收拾行囊就往西南之境赶来。
到了虎斑城后，吴又可如同进了新新世界，又因为他的行医资质，很快就混进了赤脚医生的训练班里。
在此期间，吴又可着了魔一般，疯狂学习着每一个新知识，而且不限于一些虎豹医学常识，包括物理、化学、生物的一些基础知识，吴又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深刻意识到，越是学习，就越察觉到自己越无知。
直到前不久得知了西南联大成立的消息，吴又可很快就意识到，这大学就是他系统性学习的最佳去处。
段书权当然十分认可吴又可的想法，原本他的打算是想让吴又可来应聘医学方面的教师的，可如今看来，这吴又可目前眼里只有疯狂地学习，才能把心中所想得以实现，没办法，只能暂时由他去吧，毕竟人都来了，来日方长吧。
夜晚，西南联大燃起了篝火，众多师生聚在无数火堆前交流这几日所学及所思。
虽然这里教学环境拥挤，条件艰苦，有时候一张课桌会挤着四个学生，甚至还有很多学生从开学都没有坐过椅子，但是狂热的求学氛围，让这些学生感觉站着都是一种奢侈。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地球仪了！”
“什么！我排队三天都没看到，你居然看到了？”
“急啥，听说昨日校长就差人复刻两百个地球仪送往各个教室了，明日大家都能见到了。”
“校长？你说的是虎豹盟的大统领？”
“没错，就是他！这所大学，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哎呀，明日我们就要学习数学了，我简直激动地夜不能寐啊！”
“听说那大坝测绘就用到数学了，其中理论精妙无比，差一分一毫，都会引起大坝坍塌。”
“据说，正在建造的虎斑大桥，也用到了高等数学，那座大桥，就这么从高山的这头悬空建至悬崖峭壁的那头，如此恢宏的建筑，都要仰仗数学。”
段书权混在各个火堆之中，听着中西学的争论，心中感慨，如果没有清朝近三百年的统治，华夏大地上，西学的大量引进，到底会迸发多么绚烂的文明？
虽然西南联大，只是华夏边陲之地的初设学府，但段书权看着满山的篝火堆，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