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破局之法
木府，夜间月明星稀。
自上一任木府继任者木增退隐芝山后，长子木懿就是木府的门面，不过一有政事要议，木懿就会到芝山请安。
“这情报，如果属实，那这虎豹盟已经不是我们木府可拿捏的了，哪怕沐王府也无可奈何。”木增摇头道。
木懿道：“若是将此事上书到京城呢？”
木增道：“嗯，看来也只有如此了。这沐王府养寇自重，早晚引火上身。”
木懿道：“更可气的是，沐王府还为虎豹盟的商贸肃清障碍，如果这次不把沐王府给一起参了，恐怕未来还是会有很多阻力。”
木增陷入沉思，半晌后拿起情报资料点评道：“这虎豹盟虽说邪乎野蛮，但在治世上，还真有一套。他们将所有营生称为经济活动，还分为农业、工业、服务业。
他们将地权归为村社所有，村社再将土地承包给农户，这样就完全杜绝了土地兼并。
他们将诸如土矿、金属、机械这样的行业称之为重工业，统归国有。又将纺织、摆地摊、小作坊这类的民生称为个体工商业，让其自由发展。
如此这般，既能把财政和技艺握在手中，又能照顾民生，使其繁荣，我木府也应借鉴一二。”
木懿也有这样的想法，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报声。
“什么！段书权亲率虎豹军奇袭云鹤关，今早已被破关？！”木懿震惊道：“给我备马，通知十二山营随我连夜增援经转山！”
“等等。”木增摆手道：“这段书权突袭云鹤关，剑指经传山，不合乎情理。”
木懿此时也回过味，仔细一推敲，也觉得其中可能有蹊跷。
“据探子来报，近日沐王府有一股暗兵抵近江阳，莫不是与此事有关？”木懿疑道。
木增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后，对着木懿道：“段书权明日必攻转经山，但转经山矿区与云鹤关间隔较长，路途难行，如何决断，你自行处之。
我木府四处邻山，易守难攻，而北邻滇北草场，或有大患。”
木增简单几句话，木懿已经明白该如何行事。
云鹤关，夜微凉。
段书权命令全军上下寐不解衣，以防敌军夜袭，但此时的他却命人低调唤醒各营战士，然后迅速集结。
江阳渡口，火光冲天。
最后一批渡船已升锚，船上，沐王府的一万私兵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擦拭着手上的火铳，督军宋有德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他在船舱里写了一封信后，命人加急送往云鹤关。
显然，沐王府没有如段书权的意，他们此次要提前接手滇北马场……
云鹤关与转经山之间的河谷，因为季节性原因，每到一年两次的雨季，这里就成了河床，所以常年无人居住，当地山民称这里为涨潮滩。
当下正处于两个雨季之间，河滩上的青衣让马蹄打滑，导致虎豹军的行军速度显得很挣扎。
“司马先生，对于此次北伐木府，你有何感想？为何不见你为此献计一策呢？”段书权看着河滩外的河道，若有所思地问道。
司马如骑着马紧跟段书权，见段书权如此询问，便笑道：“大统领面面俱到，至今我还没有找到机会献策嘛。”
“司马同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官腔了？”段书权嗔怪道。
“岂敢、岂敢？”司马如尴尬道。
“那跟我聊聊，你如何看待这次北伐。”段书权道。
司马如低头思索半晌，然后抬头看着段书权道：“回大统领，属下看来，此次北伐是沐王府给我们虎豹盟设了一个局，大统领英明神武当然看清了形势，既然选择今日破关，自然已有破局之策。”
段书权点点头，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会如何破局。”
司马如再次尴尬道：“属下怎敢妄自揣度大统领。”
段书权白了司马如一眼，然后假装生气道：“我们虎豹盟不兴这一套君臣之礼，你要记住，在虎豹盟，只有战友和同志，没有君君臣臣。”
司马如听闻此言，只好苦笑道：“大统领的话，在下由衷佩服。”
“好了，别扯别的，赶紧敞亮一点。”段书权不耐烦道。
司马如道：“这设局之人，若想引人入局，无非就是做好那三板斧。”
段书权捧哏道：“先生说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司马如很受用地回答道：“大统领说的没错。如今这局，我方表面占着天时、地利与人和，可沐王府岂能如我们所愿？”
段书权问道：“先生以为，沐王府会提前从江阳西渡北上？”
司马如答道：“没错，这沐王府既然出钱又出粮，如此大手笔，还愿在我方占了金矿后，为我方调停，他们怎能只为一座滇北马场呢？没有人会愿意大动干戈，只为做一笔亏本买卖的。大统领，你说是不？”
段书权点点头，没有说话。
司马如继续道：“这转经山金矿，面朝涨潮滩，北邻开阔丘陵，山中贫瘠，一旦被围，就无其他出路。
如果我们占了此地，北边没有关隘可守，涨潮滩的防卫如同潮汐不可长久，一旦北边势力乘船顺流而下绕过涨潮滩，便能直逼云鹤关，那么转经山就等于失去了补给线。
沐王府拿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换一支悬在木府头上的剑，孰轻孰重，大统领怎能不知？”
段书权继续不吱声，抬手让司马如继续说。
司马如见状只能继续道：“大统领今日一早放走了木渤时，就是印证了我刚才的猜想。
大统领的破局之法，可概述为八个字。”
段书权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问道：“噢？哪八个字？”
司马如笑道：“引蛇出洞，调虎离山。”
段书权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对司马如解答的中肯。
司马如凑近身子，低声对段书权道：“今夜木渤见我突然夜袭转经山，必会兵分两路，一路守金矿，令一路顺流而下逼向云鹤关。
而大统领之所以选择今夜子时出发，那是因为此地到木府的加急军情，按加急脚程算，没多时正好到达。
而军中细作，一早发给江阳港的飞鸽书信，也应及时送达。
如此看来，木懿此时必然认为，木渤可以在此牵制我方，而木府主力极其周边的山营会集结调军北上，阻止沐王府提前接手滇北马场。
如此一来，我方只需要在涨潮滩虚晃一枪，待木渤顺流而下后，直接急行军北上，进而抢夺天时！”
段书权大声笑道：“妙哉，不愧是参谋长！此时木渤在我们谈话间，已摸黑顺下，前面就是河滩尽头，传令下去，我方急行军三十里，拿下黄桃岭，我们不但能直插木府，还能背阻木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