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战时刻
武大被段书权这么一问，就略显得有些怯生，虽然这段少爷比自己年幼六岁，但从小都是在自己庇护下长大的，自己文不及他，但军中之事，他此前就是个门外汉，可这回被老虎吓晕后，就整了这么一出活佛转世，就变成一个赛诸葛了，一时半会儿，武大显然是有点难接受的，被他这么一问，自信心也好，傲气也罢，心情忽高忽低的，有点难以控制。
武大憨憨地说道：“少爷，你看敌方如果出动盾枪兵打东南隘口，这盾枪兵的盾可不是一般的盾，我在军营那些年，可都有所了解，之所以他们就配一把短矛枪，那是因为他们要花大力气去持盾，这盾不但难以被重弩破甲，而且还能防火器，一旦盾枪兵保持龟甲阵缓慢进入隘口，我方就不得不用刀斧手对位，而且还得配合火油弓手……”
“那我们不正好用火油弓手和刀斧手双重克制吗？那刀斧手劈开前排厚盾，火油弓手溅射中后排的顶在头上的举盾。”毛健康插话道。
武大摇头道：“哎，你这小子，书读傻了吗？你难道不考虑火炮的射程吗？你的刀斧手抵达敌方盾枪兵面前，那一段路程就在火炮射程内，通往隘口的路那么狭窄，那真是聚集起来给对方作靶子呀！还有，那火油弓箭，携带的油管哪怕再轻巧，这风阻、重量让他们的射程对比普通弓箭足足少了四五成，并且火油弓手一旦分开站位，就会影响箭矢齐发的频率、准度，所以火油弓手要出手达到高强度压制效果，就得以紧密布防的阵型排列，那么也正合了敌方炮手的意。”
段书权听到武大的分析，有些高兴地笑道：“大狗儿，没想到你学的很快，已经有逻辑推演能力了！”
“逻辑？何为逻辑。”武大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所谓逻辑，也就是伦理、理则之意，有因必有果，由果则能反推因，见一斑而窥全豹，在时间的尺度上，观察万物演进。”段书权尝试着向众人解释道。
“嗯……咱少爷不亏是活佛转世，谈吐捋词皆有禅意。”毛健康笑道。
“去你的，我说我犹如活佛转世，并非真的由活佛而来。”段书权笑骂道。
“那是何物而来？”兀突骨也饶有兴致地问道。
“未来之智慧，集物演沧桑于一粟。此刻，此粟附于吾之心中，为我所用。”段书权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段书权心里有些后悔，这完全是在吹牛皮，但此时如果不树立自己的威望，就很难在这乱世把控自己的命运。
“这……老天爷，老夫没有勇气去相信这一切。不过，老夫今生结识于公子，实乃……三生有幸！”兀突骨作揖道。
“少爷，敌方盾枪兵已经抵达战场了，我方该如何应对？”武大焦急问道。
“如果此战由你调令，此时你会如何应对？”段书权问道。
武大一听，心中大骂，我又不是你脑子里长“瘤”，我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心中暗想，这或许是少爷想通过这次考验让自己有所顿悟，便由着自己的思考说道：“如果是我，那我就会趁着盾枪兵那缓慢的龟甲阵到达隘口前，将孟明洞主的骑射部曲提前释出，那么……”
武大说了一半，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毛健康赶忙补刀道：“哈哈哈，神气不了了吧？忘记还有火铳射程了吧？如果咱们再用骑射袭扰战术牵制敌方远程火力，这火铳绝对是破了咱们固有计策的保障。”
段书权默不作声，看着眼前这俩家仆，心想虞家老爷虞傅对自己真不错，给安排的随从，都不是一般人，对新鲜事物悟性极高，看来自己不在此有一番作为，还真对不起他老人家。
想入非非后，段书权开口道：“若想百战不殆，就得知己知彼。
敌方今日变阵，必以昨天的失败为样本，推陈出新策，就容易盯着昨日的我方优势不放。
东南一路的炮火攻击，我方不上当，利用敌方炮火稀缺的劣势，轻松化解。
敌方必然也知自己的这种显性弱点，所以他们就以极快的速度调整，选择6路围攻，其实就是试图掩盖这样的弱点，逼迫我方继续上当。
如若我方以昨日成功之经验，复刻在敌方东南一路的盾枪兵上，以刀斧手和火油弓手双重压制，那么敌方的火炮就会在我方完全落位后，给与我方饱和式打击。
这些计策，其实很容易就能被我方识破，但时机不等人，一旦我方一时难以抉择时，我方就会因为压力而做出错误选择，比如再次派出孟明洞主的部曲牵制大炮。
而一旦我方做出错误选择，就相当于自己钻进了敌方设计好的陷阱里，一步错，步步错。”
“那我们该如何？此时我方极其被动，总是棋差一招。”毛健康快速说道。
“若想掌握主动，那就得事先布局，并且一击必中！”段书权说着看向兀突骨。
“昨晚，段公子你命所有驯兽师倾巢而出，就为了今日的后手吗？”兀突骨恍然大悟道。
众人听闻此言都齐齐看向战场，敌方各路兵马调度有致，看着敌方兵分六路作出佯攻之势，而剩余所有兵力都向火器营方阵集合。
“这是要对东南一路发起总攻啊！而我方并没有足够兵力补防啊！对方已经把我方的形势吃透了！”武大说道。
“我要的就是如此！传令让东南路所有兵种向隘口集结，炮声响起后，立马撤回第三道隘口，坚决不让敌方破第三道隘口！违者斩！……”段书权厉声道，但想想自己说话有点儿过了，自己当前就是个参谋，凭啥斩啊，并立即补充道“额～那啥，坚决不让敌方攻破第三道隘口，否则玉石俱焚！”
命令下达到阵前时，敌方已经在最后冲刺了，马上要进入我方箭雨射程，随着箭矢齐发，对方的炮火也齐发！
双方此时伤亡都开始加大，因为此时才算决战时刻，孟津孟明一众将士齐声大喊，身边的战鼓齐擂，将士气提到高潮，前方每个人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而瞭望台上的一众人，则显得相对要放松许多，他们只见敌方兵力都压进了东南隘口前，我方听到炮火声后迅速撤退，随后的场景，如果是不知情者会以为虎斑寨已经士气低落，前排兵卒溃不成军开始往寨子里撤，而建宁联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再看其他六路，建宁联军哪怕被虎斑寨的兵种双重压制，伤亡惨重也仍不放弃进攻，因为只要坚持进攻，就能拉扯住虎斑六路的布防兵力，让其不能补防东南一路。
一阵厮杀后，孟津孟明看着自己的族人在炮火中倒地不起，眼中已是血红一片，身旁的绿蛆洞主阿蛮咬着牙说道：“咱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汉人军师的话，这是让我们族人以血肉之躯去挡对方的火炮，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姓段的！”
崩崩崩……火铳手此时也加入了冲刺队伍，此时的虎斑寨犹如瓮中之鳖，玩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阵铳响后，虎斑盾兵死伤一大片，士气开始低落，孟津孟明见状只得亲自带着护卫队顶防上去，他们此时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段书权的计策好坏，只得不顾一切去守住第三道隘口！
孟津孟明阿蛮等人冲杀上去后，建宁部族的盾枪方阵被厮杀出一道口子，三人带着三十号护卫奋力劈砍，但冲杀一阵后，发现敌方一直用人海战术换防消耗他们，直到三个轮换后，孟津一方气喘吁吁，兵刃上都是豁口，敌方才使出全力与之死战，孟津等人见这阵势，也只得咬牙坚持，看着身边一个个护卫倒下，身后寨子的战鼓节奏开始零乱，孟津与孟明慢慢开始动摇。
忽然，孟津等人听到身后寨子的鼓声又重新响亮有致，一阵惊呼从人群尸海中响起，孟明扯着孟津的身体指着东南方向喊道：“阿哥，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