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师
人是他们救的，不论是顺带救的，还是有意救援，段书权心知哪怕自己活不过几天，也得当面答谢一下这个族长。
移步至寨子议事厅后，段书权见一个手臂比普通人大腿还粗的壮汉笑着迎接他，同时也看到了燕老六和武大也在议事厅中，燕老六在一旁提醒段书权道：“少爷，这位就是这的族长孟津，是他昨天命人将我们救回寨中。”
段书权见状便忍着疼痛作揖感谢，而孟津则非常客气地扶着段书权作揖的双手表示不必拘礼。
几番客气寒暄后，双方纷纷落座，这孟津对昨天伏击蛙箭部族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救各位先生不为别的，只因我部志不在深山，而在山外之地。如果各位先生愿用各自的才智助我部一臂之力，那我部定会厚待各位先生。”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隐约有些焦虑。
燕老六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笑道：“孟族长真是抬举咱们了，我们主仆四人不过是经商路人，谈些小买卖，算几两钱财之事尚能应付，这兵戎起事，可不曾学过。”
孟津听闻此言，低头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而从议事厅后堂发出一道女声说道：“既然这几个先生无用，那我们虎斑寨也不养闲人……”
这女声由远及近，随后一个长相精致，身形却矫健的少女从后堂竹帘中走出来。
燕老六听闻此言，便对着这个少女作揖笑道：“多谢孟明洞主成全。”
孟明没有去接燕老六的话茬，而是继续边走边说：“都丢到兽笼子里吧，可以省些食物。”
此话一出，众人便开始警觉起来。
孟津见状及时摆手解围道：“各位先生见笑了，吾妹年纪尚小，童言无忌，望各位先生莫见怪。”
段书权将议事厅这些都看在眼里，虽然作为虞迪的他钻研的都是各领域的知识，唯独缺了一门人情世故，但作为宿主段书权，从小身处在各家妻房的挤兑中，自小就把人情世故看了个透，如果说虞迪情商有90分，那段书权可能就是200分的存在了。
段书权心知，这出戏都是为了衬托后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准备的，果不其然，孟津拍了拍手，两个虎斑士兵架着一个汉人打扮的男人出现在了议事厅。
段书权定睛一看，此人一抹短须，满脸扭曲，一定是在下面受了不少罪才被抬上来的，仔细一瞅后，更是有些震惊，但思来想去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但转神即逝，这都是为了避免孟津孟明兄妹的观察视线。
武大发现是虞家嫡子的账房先生，有些恍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并且齐座的燕老六用手按住了盘坐正想起身的大腿。
孟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扫视了厅中所有人，嘴角微微上扬道：“此人，想必诸位都不陌生，我部潜伏勇士在蛙箭部族数年，半年前就听说有一江南富豪花重金买凶，一直到三天前才付出行动，得知行动细节后，我部就布下陷阱坐等蛙箭落网。”
燕老六心中大惊，半年前，虞傅老爷在一个夜晚将他叫唤至书房，就把派遣“养子”段书权到永昌落户的事情交代给他。
虞傅在虞府中的心腹不多，且这些心腹都被他安排在账房中管理商帮账务，吴国甫是虞傅首席账房，其二弟吴国华是徽州府账房，三弟吴国栋是饶州府账房，四弟吴国玺是严州府账房，五弟吴国帆是衢州府账房，而六弟因打小被送至姑妈家寄养，则另姓燕，全名燕国富，又叫燕老六，燕老六有一妻武氏，其侄儿就是武大，武大有一姨娘，嫁于毛家，长子毛健康自小被安排在段书权身边伴读……
议事厅中，被架在地上跪伏的正是燕老六的亲生兄弟，他称二哥吴国华。
吴国华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缓慢地扫视了厅中众人后，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说说吧，为何要派人猎杀我部军师？”孟津沉着脸问道。
“军……师？”吴国华一脸懵逼地看向孟津。
“二哥，虞老爷既然将段少爷流放边陲，大少爷何苦依旧咬着不放？”燕老六冷声道。
“流放？老六，如果是流放，老爷何至暗中挪用私银三万两，黄金一千两？还特意将六弟你一派系之人统随左右？你可是老爷最赏识的师爷，武大又是当地难得的武举人，虞家哪个庶出子，能在虞家分到如此丰厚的分家产？”吴国华面无表情道。
“军师，无需多言，拉出去砍了便是。”满脸煞气的孟明在一旁显得不耐烦道。
燕老六被这一口军师叫的有些木然，顾不得推诿，心知这虎斑寨明显是让他在保二哥性命和留下任军师一职中二选一。
燕老六与吴国华虽从小不在一个院子长大，但毕竟是兄弟，多年交情不说深，也不及浅。而且在昨天的埋伏，那些蛙箭族人并没有伤害失去战斗力的自己、武大和毛健康，这算是吴国华的恻隐之心在作祟，自己与吴国华，还有其他4个兄弟，都是随波逐流，这家族内斗，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族长，能否听本军师一言？”燕老六拱手问道。
此话一出，武大和毛健康俩人相继一愣，孟明嘴角上扬默不作声地看向段书权，段书权面无表情低头吃着刚端上来的油炸虫子，而孟津显然对此很受用，话锋一转说道：“燕军师开口便是金玉良言，尽管开口，千难万难，吾等下刀山下火海，必往之。”
此话一出，雷得燕老六表情僵硬，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真是彻底下不来了。
“此人乃是吾亲兄，无奈受他人裹挟来行刺吾家段少爷，吾等望族长手下留情，宽恕吾兄。”燕老六诚恳道。
“好！松绑。”孟津达成目标后，一点废话都不愿意多说，这让在场的人看得出神。
收服了燕老六，孟津看向武大，也顺带抛出了橄榄枝，武大见此拱手道：“孟族长，在下与表弟毛健康，皆为段少爷的私产，去留之事，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孟津听闻此言，便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的段书权，段书权心知武大这是要跟自己同进退，而从此前的对话来看，对方只是想要燕老六这个军师，还有武大这个武状元，再结合整个寨子的防御工事，这说明孟津这家伙想通过吸收汉人军师和猛将来提高战斗力，而自己一个伤员，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实际利益，这武大刚才如此推诿，估计是想通过自己来摆脱孟津的纠缠。
正当段书权组织好语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孟明此时插了一句嘴道：“他已是将死之人，武大将军何必守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