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冬天
冬天，落光了树叶的树梢挂满了毛耸耸，闪亮亮的银条儿。
赵瑞凝望良久，悟不出一点北国美好风光的诗句来，真是太太太冷了。
林青西伙同林青东嚷着去公社国营饭店，赵瑞还来不及拒绝，林青西就用平时并不太好的记忆力告诉她，“妈妈，我已经好了，可以吃红绕肉啦！”
赵瑞默默看了一眼林越，答应过孩子的事情，就算再难，也要超越自己呀，正好林越今天轮休，只能点头答应林青西。
山前大队的大队部，有一台半新不旧的老爷自行车，而唯一个人拥有自行车的是大队长，比大队部的更怀旧，大冬天的只有林越一家闲得慌，因此一借车就能排上。
赵瑞也是服了林越的脑洞，居然在车架上绑了许多绳子，“这样小六就不会掉下来了！”说着还帮赵瑞的车也绑上，把小五塞里面。
“我说林小西同志，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弟弟妹妹吗？”赵瑞本来想把小五小六寄存在林山菊家，大冬天的受不了这个罪。
“我想把红烧肉分给小五小六，妈妈刚刚不是说要一起拍照吗？”林青西理不直气也壮。
是赵瑞失策了，在南方呆久了，一时之间想不起北方冬天的威力，就答应了，一出门被冷风吹醒悔不当初。
导致现在的状况是，林越赵瑞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后座都是两个娃，车架子上再放一只，好在今天老天爷给面子，没有下雪，还带了一个小太阳。
坐在后排的孩子们都很兴奋，一直唱着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歌是很好听没错，可是单曲循环就有点过分了，“今天赵老师教一首团结就是力量”
“大家听我唱一遍”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赵瑞以前是k房大麦霸，唱红歌也是妥妥的优秀。
“妈妈好好听！”粉丝一号林小麦。
“妈妈教我！”粉丝二号林青南。
“妈妈再来一次！”来自粉丝三号林青东的安可。
赵瑞得到了赞美，邀请林越一起合唱。
“我不是太会。”林越其实也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赵瑞当然不信呀，当兵的都得经常battle红歌，犹记得当初，军训联谊晚会就是红歌盛宴。
“咱们给点掌声支持一下爸爸！”赵瑞这句话学的也是当初的教官。
“啪啪啪”崽崽们热情高涨。
“团结就是力量~~~”林越唱的歌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就像羽毛扫到心尖，让人颤抖，一首红歌都唱得这么犯规，哼，她又不是声控！
“歌唱祖国来一个！”她不管，林越的声音唱这个一定巨好听。
林越唱了一首之后彻底放开了，接下来一路都是劲歌金曲大串烧，赵瑞就像去了一个演唱会，还是vip的高级票，爱豆还能根据她的要求点歌安可，简直美呆了。
雪路已经被前人压出平坦的路面，整体下来还算好走，一家人高歌着很快就到了公社国营饭店。
赵瑞这次带足了票子，穿的衣服只有一个补丁，领着几个崽崽进门的时候抬头挺胸，一副我是有钱人的模样。
服务员大婶子也是特别有眼色，以为是什么大领导来了，赶紧赶慢的把针织毛线收起来，“为人民服务，今天有糖醋鲤鱼，红烧肉，羊肉煲，炒腊肉…主食有馒头面条，同志想问要吃什么？”
赵瑞目瞪口呆，这和上次不是同一个人吧，她念菜名比华少念广告词还要快。
“除了红烧肉，你们还想吃什么？”虽然是答应林小西吃红烧肉而来，但是来都来了，总要吃点其他惊喜。
林青西：“妈妈，吃清蒸鲈鱼！”上次来公社就吃这个，他念念不敢忘。
赵瑞：“你已经点了红烧肉！还有今天没有清蒸鲈鱼！大家都勇于发言，咱们采用选举制度！”
林小麦：“糖醋鲤鱼。”一听就是爱糖少女的发言。
林青南：“只要不是炒腊肉。”
林青东：“羊肉煲。”说完看了一眼林小麦，“还是要糖醋鲤鱼好了。”
赵瑞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她不觉得大孩子就要让着小孩子，时间长了，大宝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不被尊重，而产生挫败感。
赵瑞：“咱们这是公平公正公开的选举，林青东同志请你根据自己的心意选择！”
林越：“我投羊肉煲一票！”
林青东眼睛亮了一下，很快说：“我也投羊肉煲！”
赵瑞：“我投糖醋鲤鱼，现在是2：2，小南你要不要重新选择一次？”
林青南左右为难，他吃哪个都可以呀，“剪刀石头布吧！”
餐桌上来了红烧肉，羊肉煲和馒头，大家都吃得十分愉快，两位女士吃得最多。
输了没有关系呀，把敌人的战利品吃光就可以！
扶着墙走出公社国营饭店，打算先消消食再去照相馆，奈何公社连一家像样的电影院也没有，娱乐的设备只有一个破公园，更不用说带孩子去什么游乐园了。
在公园看了一眼湖，还没有他们隔壁小溪大的时候，一家人失望地走进了公社照相馆。
掀起照相馆的帘子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嗑瓜子，看到他进来也没有打招呼，指了指案台上的册子，说道：“一张一块钱，样式册子选！”
赵瑞已经对这种服务态度麻痹了，拿起册子就开始和其他人商量，“咱们先来一张全家福？之后你们兄弟姐妹来一张？”
林越瞥了一眼赵瑞，“咱们也要拍一张。”他们连正经的合照也没有。
赵瑞想了一想，人家木头人都知道拍情侣照了，她一个时代领潮人居然在犹犹豫豫真的不合适，“好呀，咱们以后每年都要拍一张！”
我爱你，你怕了吗！
林越凝望着赵瑞，郑重地说：“好！”
现在的照相馆不提供衣服，更不用说化妆，好在他们也算有备而来，衣服都穿上了最得体的一件。
除了赵瑞衣服补了一个口，其他都是新的，没办法布票不多，她的衣服还能穿，孩子是不能再将就了，而林越穿的是军营以前发了，没舍得穿的新军装。
哎，可怜一家人。
赵瑞翻了几遍册子，要么坐着拍，要么站着拍，全是黑白色，也不用再挑了，直接安排，“拿两个凳子。”
她和林越一人抱着小五，一人抱着小六，坐在凳子上，林青东林青西站在林越身边，林青南林小麦站在赵瑞这边。
“等一会儿妈妈说茄子，你们就一起说，知道了吗？”赵瑞说话的时候，直直盯着林越，就差点名。
“茄子！”
“茄子5！”
“！”小五小六的火星语。
闪光灯一闪而过，1967年11月23日，感恩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