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宅子
刘殊之前曾经和路俭兰说过考完试换房子的事情，但她没有太放在心上，早就丢到了脑后。
没想到这日刘殊突然对她说：“张掌柜有一个宅子要出手，我去看过了各方面都挺好的，明日我们一起去一趟，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喜欢就定下来，过年前搬进去。”
路俭兰环顾四周，犹豫道：“真的要搬么？我有些舍不得。”
这个小院的一切都是成婚后她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包括院子里的葡萄架子、花花草草、合意的摆件、与家具相配的帘帐，原本这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平平无奇的小院，但住了这么久，她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刘殊说：“你喜欢的话，这间小宅子就暂时先不卖，你想这里了可以回来看看，但搬家是一定要的，这里太小了，不方便。”
路俭兰问：“真的可以么？可是这里不卖的话银子够么？”她有些心动。
“张掌柜有意与我交好，给的价格很公道，最近大宅那里又给了我一笔银子，加上我们之前剩余的，足够了，而且这个小宅子留在手上也不会亏本。”
路俭兰听了，心中主意已经定了七八分，她赞同道：“没错，如果后面真的需要银钱了或卖或租都可以，不过那个张掌柜靠谱么？”
“很靠谱，张家是近些年才发家的，手上有钱但没有根底，这些年急于交好年轻士子，撒了不少钱，这次我中了案首，他听说我在找房子主动找上门的，而且也不算是占他便宜，他还是有赚头的，两边互利互惠罢了。”
“这么说来，夫君你已经在这济城小有名气了。”路俭兰笑道，“这次光凭你的名头就替家里省下不少银子，功劳甚大。”
“那夫人预备如何奖赏我？”刘殊顺着她的话打蛇上棍。
“那当然是——”路俭兰动作飞快，踮脚在他的唇边碰了一下，留下微湿湿的触感。
刘殊还没来得及反应，路俭兰已经退开了几步，她得意地问：“如何？这奖赏足够么？”
刘殊伸手摸了摸刚才她碰到的地方，摇摇头，“缺斤少两，实在没有诚意，不过无妨，我自己来取也是一样。”他意有所指。
路俭兰脸蛋微红，强撑道：“好啊，只要你能打得过我。”
刘殊低低地笑了出声，“蘅儿你哪一次不是晕了头，真的能想起来如何出招么？”
“色胚子。”路俭兰骂他一声，转身跑了。
刘殊不禁一愣，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这种骂法，不过认真计较一番后他发现路俭兰似乎也没有骂错他。
原来他也是会变成一个庸俗男人的么？
——幸好，这世间再难寻出一个路俭兰来，就算失控，也不过是暂时罢了。
不过这也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反而很危险，刘殊想着想着收敛了笑意，也许他应该试着分散一点注意力。
紧赶慢赶，在过年前两天，他们二主二仆连带一只猫终于搬进了新宅子。
新宅子是三进的大院子，位置很好，闹中取静，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去书院都比原先要方便不少。
李娘子领着孩子们送她，在巷子口与她依依惜别。
李娘子不复平时精明强干的模样，拉着路俭兰的手不舍道:“好妹妹，你比姐姐有福气，姐姐真替你高兴。”
“你家夫君是个厉害的，不到一年就换了大宅子，之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能当诰命夫人都不一定，只是难得遇见你这么一个投缘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路俭兰宽慰她:“虽然不做邻居，但你可以带着孩子来找我玩呀，我也会回来看你的。”成婚后李娘子手把手教了她不少东西，她也很喜欢这个长姐一般的邻居。
李娘子点点头，她看了眼在指挥成喜搬东西的刘殊的背影，拉了拉路俭兰的袖子走远了几步。
路俭兰知道这是有悄悄话和她说，遂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李家姐姐，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
“你们新搬的宅子比现在大不少吧？”
路俭兰不明所以点点头，“我去看过一眼，是挺大的，房间也多了不少，夫君他说家中要再请一些人手，房子大些也好住开。”
“你想过没有，房子多了，不仅下人住的开，其他人也有地方塞了。”
路俭兰迷惑了，“其他人？”
李娘子一脸恨铁不成钢，把她又往角落深处拉了几步，“傻妹子，你家男人年纪轻轻长得又好又有前途，这块大肥肉多少人想舔一口？以前你们住这个小宅子，地方有限，他想偷吃你也有理由推了，等搬去新宅子，那么多空房间，万一哪天他领回来个女人，你用什么理由把人往外赶？”
路俭兰愣住了，夫君会带着其他女人回来么？“他不会的。”她直觉就是反驳。
“真不会么？你看那些当官的，谁家里没有通房小妾，就我家这条件都有两个呢！”李娘子生怕路俭兰抱着一腔幻想不开窍，有些急了，“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吓你，只是提醒你留一个心眼，别临了手忙脚乱，得有点成算。”
触及路俭兰茫然无措的眼神，李娘子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转而宽慰她，“也不一定就会像我说的，你家夫君待你还是格外上心的。”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动了，刘殊注意到路俭兰似乎心不在焉的，问她:“刚才李娘子和你说什么了？刚才起你就有心事。”
路俭兰试着用一种旁观的角度重新观察刘殊，长相、学识、风度人品……每一项似乎都能评为上等，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郎君。
“蘅儿，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
路俭兰想问他，你会移情别恋么？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其他女子么？会让其他女人住进我的家么？
但她又想到，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夫君一直以来待她这样好，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她就开始疑神疑鬼，万一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还显得她像深闺怨妇一般，平白叫人看低了去。
她自觉自己还是挺矜持的。
“没什么。”
刘殊哪里会被她骗过去，“蘅儿，说实话。”
“就……”路俭兰搪塞道，“就是让我好好和你过日子，她担心我使性子惹你厌烦，以后对我不好。”
这的确是李娘子会说的话，刘殊心道，妇道人家就是爱想东想西的，不过这李家夫人与李秀才素来不睦，她推己及人这样子提点蘅儿也是情理之中，但委实操心太过，他与蘅儿岂会沦落到他们夫妻的那般境况。
路俭兰随即向他求证，“你会对我不好么？”
“怎么会，你是我夫人。”
刘殊答得很笃定，他一向认为妻子与丈夫是一体的必须给予尊重，路俭兰如此，曾经的端阳郡主也是如此，只不过在敬重之外，他的确在路俭兰身上多了些私心。
路俭兰闻言立刻恢复了好心情。
两人此刻都没有意识到，路俭兰所说的好与刘殊以为的好，显然不完全是一回事。
路俭兰一直舍不得她的小宅子，但刚一踏入收拾好的新房子，路俭兰发现，她可耻地喜新厌旧了。
她之前来看过一次，但那个时候屋子里家具乱糟糟的，常年没有人居住使得到处都是灰，院子里也是杂草重生。
但此刻，一切都被收拾好了，新刷的还泛着香味的气派的大门，冲刷干净平平整整的青砖地面，沿墙根一株株盛放的深浅错落的寒梅，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最令人惊喜的是，在空旷的后院新整修出了一个演武场，地方很大，占据了几乎整个后院，她再也不必担心练剑的时候伤到她的花花草草了。
“我好喜欢！”她开心极了，踩着小皮靴就跑了过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刘殊跟在她身后，“你看可还有要添置的就和成喜说。”
“已经很足够了。”她说，“明天我就带断水出来。”
“记得让人提前扫了积雪，以免地滑。”
“好。”路俭兰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