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是我的眼1
半夜，医院大门外，一辆救护车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眼睛迷迷糊糊地眯着，走廊的灯连成了一条线，渐渐暗去。
病床周围簇拥着很多人，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病人的家属。
直到病人被推入急诊室，病人的家属被拦在了门外。
病人的家属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看见儿子被推入了手术室，焦急的在外等着。
男人显得很惆怅，而女人则来回踱步。
男人埋怨道：“就是你，平时一点都不注意，儿子发生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发现。”
女人一听就来气了：“你什么都只会怪我，是，是我没本事，挣不了什么大钱。可你呢？整天忙着你那破生意，什么时候关心过儿子？”
男人提高了音量：“我挣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有什么错？”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条缝，一名年轻的护士探出头，脸上戴着口罩，对着他们说：“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请安静。”
男人说：“我有的是钱，赶紧救我儿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护士说：“这是在跟阎王爷抢人，你钱再多，能买得动阎王爷吗？”
说完，就把手术室的门给关上。
男人气急败坏道：“呵，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
女人制止道：“行了，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
男人气呼呼的坐在外边的椅子上，环抱着双手，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女人则面对着手术室，双手合十，口中念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的渡过手术。列祖列宗，平时没有烧香磕头，是我的罪过，以后我一定天天上香，求求你们在天有灵，保佑过儿能平平安安。”
走廊上，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一只脚打着石膏，一只脚垫着走路，左右两边各有一年轻男女陪着。
老人说：“你们就回去吧，我在医院好着呢，就只是摔断了一条腿而已，多大点事儿。”
这年轻的女子，正是刘莹，刘莹嘟起嘴，生气道：“还好意思说，多大个人了，还和年轻人玩翻跟斗。这下好玩儿了吧，腿都摔断了。”
而年轻的男人，正是杨括。
杨括没有说话，因为刘莹口中的，和年轻人翻跟斗的，就是和杨括去翻。刘莹的爷爷刘书哲已经七十好几，身体虽然还硬朗，但翻跟斗这种高难度动作，毕竟还是不适合他了。
刘书哲说：“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想当年我能连续翻十八个跟斗。”
刘莹白了他一眼，说：“你都说了是想当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有你——”
刘莹指着杨括说：“我爷爷瞎胡闹不拦着点也就算了，你还跟着瞎起哄。”
杨括委屈的说：“我当时是要拦着的，可也不能扫了老爷子的兴不是。”
就在几个小时前，刘书哲和杨括谈起年轻时候的事，谈起当年可以一口气翻十八个跟斗就来了兴致。硬要说翻给杨括看，杨括半信半疑的态度让刘书哲是铁了心要翻。
这不，才翻了一个，就把腿给摔骨折了。
“你还说。”刘莹娇怒的看着他。
刘书哲闷着声笑了笑，好像看见两个年轻人斗嘴，就像是在谈恋爱。
突然，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嗯？”刘书哲回头看去，他看见，每熄灭一盏灯，黑暗之下，就有两个鬼魂一左一右的垂头站着。
二十几个鬼魂，默默的站在两旁，这种诡异的场面，让刘书哲心底一惊。
“你们先别动。”他将两个年轻人护在身后，直到灯熄灭到他的前方一米处就停止了。
刘莹不明所以，看着熄灭的灯，她奇怪的问道：“爷爷，怎么了吗？”
刘书哲皱了皱眉头，摇头不语。
而杨括则看见一团团黑影，眨巴着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此时刘书哲三人距离急诊室有七八米远，刘书哲回头看急诊室内，低声的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
刘莹什么都看不到，值班的护士走了过来，从鬼魂中间穿过，时不时的抬头：“奇怪了，这灯怎么灭了。”
于是，她又回到护士站拿起电话打给电工师傅。
如果她能看到自己刚才身边有这么多鬼魂站着，估计能吓个半死。
刘书哲看着身边的杨括，杨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刘莹则不同，刘莹只是疑惑。
刘书哲低声问杨括：“你能看见？”
杨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能看见，看见什么？
那一团团的黑影？
刘书哲以为这些鬼魂是来排队找替身，自己纵然是老了，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于是道：“各位，尘归尘土归土，轮回自有命运，趁老夫还没动手，赶快退去。”
那些鬼魂齐刷刷的将头看向他，纵然刘书哲的道术了得，此时也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他毕竟还是老了。
而急诊室外的那对老夫妻，则好奇的看着这个拄拐的老人，自己的儿子正在手术室内，心里本来就焦躁，现在还有个疯老头在此次撒野。
当下，男人站了起来，指着刘书哲骂道：“你这老东西来这儿卖什么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女人则拦着男人，说：“别惹麻烦，你看他那样，要是突然躺下，讹上咱们一笔可咋办。”
刘书哲没有搭理他们，确切地说，他根本没有听见后面的两人是怎么说他的。他的脑袋里“嗡嗡”炸响，因为他感觉到，这两排鬼其实没有什么恶意，真正让他感到压迫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强大无比的怨气。
两排的鬼魂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怨气，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们看出了刘书哲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们，于是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人有人话，鬼有鬼话。
距离刘书哲最近的一只鬼似乎意识到刘书哲可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阴森低沉的人话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送里面的人一程，但后面的人太可怕了，我们动不了了，他是魔鬼。”
突然，整个医院的灯全部熄灭，手术室门口的应急灯亮起。
杨括等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波动由走廊那头直冲到他们的脑门，这种波动感觉不到丝毫的风力，更像是空间在震动。
而这股波动将那对门口守候的夫妻、杨括和刘莹当场就震的晕厥过去。手术室内，正在紧张的动着手术的医护人员也被震晕过去，手术室的年轻男子最后一丝生还的机会也就荡然无存了。
刘书哲由于身怀高深道术，虽然并没有因为这道波动而像普通人那样晕厥，但也很难移动自己的脚步。
他看见，走廊两侧的鬼魂想要穿墙逃离，有的鬼魂已经没入墙体一半，被硬生生的卡在那里，面目扭曲。
走廊那头，一团浓黑如墨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看不清身形和面孔，只是大约能感觉到那是一个人形。
“你是谁？”刘书哲很想说出这句话，但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话卡在脖子眼处很是难受。
刘书哲敢保证，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恐怖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