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段难忘的岁月
奈何桥上，牛头扛着一大包东西跟在黑无常身边，当黑无常提出要自己背包袱的时候，牛头满怀歉意，提了提背上的包袱，说：“嗳，兄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都怪哥哥当初没劝阻你，你到了那边，可要当心啊。”
黑无常一愣，说：“当心，当心什么？”
牛头左右看看，他们走在桥的中间，宽大的桥上站满了两排人，面朝十殿的方向是新来的鬼魂，而面朝三生石的方向则是去投胎的鬼魂。桥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牛头谨慎的说：“听说一百多年前，当然，这也是听我上任的上任说的，那个时候他就要退休了，当时的场景那叫一个乱啊，几万恶鬼就这么黑压压的往桥上挤。我上任的上任就在这里——”
说着，他还指了指前面，大概位置估摸着就是那里了：“被白九那疯狗一巴掌拍掉了斧头，又一巴掌拍下了忘川河。你是不知道，这一巴掌对于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干部，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额，很难想象。”黑无常脑海里想象着那个画面，“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牛头说：“忍着，不管白九说什么，你都得忍着，小命要紧。我会继续向上面反应，咱好歹也是九幽冥府的鬼差头子，哪能说调走就调走。”
黑无常倒是很感动，平常自己的搭档白无常在知道白九要把自己要去客栈后，就没了踪影，还是这个话痨牛头反而讲义气的要送自己去客栈报到。
快要到桥头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叫住：“嗳，你们大包小包的是要搬家了？”
牛头一见女人过来，恭敬的说：“是孟婆大人啊，嗨，您真是会取笑，这不，我这兄弟被白九要过去当手下，我送上一程。”
“哦， 是这样啊。”孟婆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们顶头上司会同意？据我所知，判官对白九那可是意见大了去了。”
牛头说：“那哪儿能同意啊，白九直接找的阎王，再由阎王下达人事调令，保留原职，暂由白九管辖。”
“哦？”孟婆来的兴致，“阎罗王那老小子当时是什么表情？”
牛头的职位相当于人间帝王身边的近身带刀侍卫，和阎罗王离的最近，所以什么表情应该是看得清楚的。牛头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说黑无常兄弟的手下暂时先归白无常指挥。”
“哦。”孟婆笑眯眯的对黑无常说，“你要和白九好好相处哦。”
“谢孟婆大人指教。”牛头赶紧拉着黑无常走，很快就下了桥，这才松了口气，对黑无常说，“这些九幽冥府里存在已久的老人还是最好不要招惹，也不要得罪，你已经招惹了一个白九就够麻烦了。”
黑无常刚到九幽冥界任职两年，平日里公务繁忙，这些小道消息也不是特别注意。
客栈门口，白九已经看见了他们，对牛头招呼道：“嗨，小牛，进来坐坐？”
牛头的牛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但语气却恭敬：“不了，不了，九爷，您忙着，我就不陪着了。”说着，放下包袱，转身就跑，跑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黑无常，送了一句话给他，那语气像是在给一位老朋友送终。
“情与义，值千金，好兄弟，保重。”
黑无常吓的一个激灵，然后恐惧的机械的扭过了头，白九正热情的朝他打着招呼：“小黑，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从此以后，这家黄泉路上的客栈，就多了一个黑脸俊俏的后生。
客栈迎来了下一位客人，她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客栈，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她。她走了进去，看见一个白衣高瘦的年轻人在柜台前无聊的听着收音机，而另外一个脸黑的年轻人，在拖地板。
她满怀笑意的走了进去，对白九说：“请问，这里可以歇歇脚吗？”
白九看他进来，也对她笑了笑：“当然可以，老人家，快过来坐吧。”
白九递给她一杯白开水，她伸出苍老皱皮的手，有些歉意的说：“我没有钱，我可以以后来付吗？”
白九摇了摇头，说：“我这里不收钱，只收故事，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给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嘛。”老奶奶犯难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以前倒是读过些书，但忙于生产生活，都快忘光了。”
白九说：“平凡的故事就好。”
“这样也可以啊。”老奶奶翻找着脑海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那就——从我年轻那会儿，上山下乡说起吧。”
“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啊，我和大部分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加入生产建设。”
骆浮萍坐上了一辆绿皮火车，火车“哐当哐当”的起动了，父母在车站遥遥相望，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父母。父亲平日里那严肃的脸，此刻苍老了许多，他站在月台上，双腿犹如灌满了铅。而母亲，则一路跟着火车跑了很远很远，那时的火车很慢，母亲奔跑的身影，也在泪水中渐渐模糊。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生的挚爱，但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还是分开了。后来他回到了城里，而我也嫁给了后来的丈夫，我们就没有再打扰过彼此。现在想来，倒是很想再见他一面。”骆浮萍讲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白九深有感触的笑了笑，也许一个人终究是有很多的无奈。
白九说：“如果有机会，你还会想见到他吗？”
骆浮萍摇了摇头，说：“记忆放在最美好的曾经，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
白九笑了笑，在他左边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他对骆浮萍说：“那里，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骆浮萍将喝完的水杯放下，迷迷糊糊地走进了门内，门，又消失了。
黑无常放下拖把，好奇的走了过来，趁着白九还没有把水杯收起来，拿起杯子闻了闻。白九说：“你在闻什么？”
黑无常摇了摇头，说：“没。”
白九微微一笑，说：“不用猜，这杯水就是孟婆汤。”
黑无常指着消失的门：“那道门？”
白九说：“你也没想错，过了那道门，就可以转世轮回。”
黑无常第一次感觉到白九的不简单，如果说能打就是白九的标签，那么，接下来，他可以直接调动冥府的鬼差头子到店里做服务员，还可以拿到孟婆的孟婆汤，最后一个就更离谱了，居然可以随意开启轮回井。
“你不是很好奇，冥府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你吗？我指派你件事，等我高兴了，就给你一副肉身。”白九看他发愣，把手按在他的头顶上，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全身，黑无常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全身却动弹不得。
肉身！
那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忽然想起，冥府的鬼魂流出的血都是绿色的，可白九受伤时，流出的血却是红色的。
“你去盯着前几天让你带去阳间的那个灵魂的躯体，他的灵魂已经被六擎吃了，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把肉身带来客栈。”白九从柜台下拿出一小只玻璃瓶，递给黑无常：“以你灵体的状态，碰触不到肉身，这里面的液体会对你有帮助的。”
然后又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棺材：“用这个东西把肉身带回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否则你我都会有麻烦。”
黑无常咽了口口水，紧张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