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三年前,一个暗示,一个警告的二君
我睡着睡着,忽然觉得怀中一空。白羽琪消失了。
夏恩被我唤醒,我让她去窗边瞅瞅。我可以感觉得到羽琪没有离开。
夏恩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向窗外望了一眼,说,“好早啊!咦,外面有俩陌生人!”
吴越醒来过去看了看,懊恼地摇摇头,回来诧异地对我说,“昨晚让我晕过去的白衣人。”
晨沐昀推着白羽琪走在城堡下面的一片人工打造的美景之中,并不急着回去。
黎明山庄虽然是冬季的清晨,皑皑白雪下的景色很美,挂在树枝上的雪崧,霓虹闪烁的冰雕,野鸟低飞的湖岸
我哥让我看到的景色,都很美。可惜,如今我已看不见了。
我掐个诀,用谁也听不到的方式向羽琪问道,“夫君啊!还没有回去啊!”
“赏景呢!”白羽琪的声音传来,他感叹着,“那人绞尽脑汁地为取悦圣龙大帝的女人而努力……寡人这颗心应该是感激不尽吧!”
我叹了口气,问道“那夫君你可感激了?”
“寡人内心沟壑曲折却是个五味陈杂的心绪。”
“不是快意吗?”
“昭馨想说什么,说来听听?”
三年前,在那个热闹的夜市摊子前,我不知道后来还发生过那么多事。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白羽琪和东颜毫无波澜地见面了。
那一天的气氛本来挺伤感。东颜神色哀伤地望向我乘车离开去往夜大的方向。因为东颜知道,已与我分离在即。
他对从车子里走出来的耀之陵说,“怕是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呵呵。既生亮何生瑜……将来您去了天堂,别忘记好好问问您的双亲大人,怎么会生出了你们这对怪胎。”
耀之陵把烤肉推在中间,给东颜取了两串,擦了尖上的灰:“你们两个吃东西,你总是看着她吃,自己能吃几口?吃吧,头儿。以后再吃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还能不能再吃。”
东颜接过来,一口一口将肉块扯出来,闷闷地嚼着。
这样低着头无声的吃了一会儿。
突然东颜凤眸一震,他抬眸看了一眼。
果然,邻座驶来一个人。
我曾跟他提到过的白羽琪:发长、穿白衣,坐轮椅,脸很白。
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香了大巴扎这整条老街。
白羽琪和宁东颜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肉香肆意的烤肉摊上。
他们一个仙,一个凡,坐在一起时,虽然彼此间有着暗潮涌动的气氛,却毫无违和感。画面唯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白羽琪带的是一脸写着谁欠了她钱的翠衣女侍,麒麟小翠。
“有酒吗?”小翠寒着娇容冷冷地问。
“有,凉凉的啤酒多得很。”烤肉的小伙子拉长了他的声音的调子,说着让人听起来想要发笑的国话。
“但愿我的大夏国语说得不是这么难听。”耀之陵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曦儿的鸿景国语说得很好,有空了……”说到这里,东颜停了下来,无法说下去了。
白羽琪扫了小翠一眼,她立刻藏起对东颜的恨意,放平了心态,却好似在寻别的什么人。
白羽琪不再理会麒麟小翠,他拿眼一扫众食客,将含着笑容的目光投向了东颜。
东颜感受到他的眸光,抬起头,也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在东颜的角度看来,白羽琪的确很惨白,却极美。
眸光与眸光触碰,东颜礼节性地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白羽琪。”大帝放下尊威,自报家门。
“宁东颜。”东颜回道。他报的是自己的真名。他的亲生父亲本来就是个鸿景国人。或许他知道,在羽琪面前,没必要隐瞒,包括面具下的容颜,也隐瞒不了。
东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似若有所思。
也许,东颜也预感到他会与白羽琪有过这么一场碰面,但他或许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这次的相逢是巧合还是羽琪的刻意为之,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羽琪这么快就来了。
很快巴郎子在另一张桌子上也摆上了刚刚烤好的羊肉串,小翠取了一串用锦帕擦了一擦烤肉签头,恭敬地捧给了羽琪。
在这里吃东西,不必斯文,大块朵颐才够滋味,而面前这个活死人,也应该能明白这个好处。
但白羽琪的吃相比较温雅。
儒雅净透,慈眉善目,眉眼中看不见杂念,器宇里不染世俗纤尘,似能容万物,似能渡化万物,这样的一个白羽琪,也许东颜也认为,是不该出现在这喧嚣嘈杂地方的人。
于是,一边大口的嚼着肉,一边拿桌上的纸巾擦拭唇角溢出的冒香的油,又一边说道:
“你看起来不是吃肉的,我以为你不吃肉。”
总得有话题作为开场白。东颜大气地率先开了局。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也许耀之陵都没有听太清楚。
但是如果羽琪想听,那是绝对能够听得到的。
“阁下以为我该吃什么?”白羽琪含笑而问。
“素食。”举杯饮了一口杯中啤酒,东颜反问,“难道我看错了?”
“素食者?”
“那是皈依佛门的弟子,”白羽琪不禁莞尔,摇头道,“想必是死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居然让阁下看我,像是四大皆空,遁世脱俗了!不过,你真看走眼了。”
东颜凤眉微挑。
于是,白羽琪很认真的告诉东颜:“我杀生。生命于我,不过是棋盘之子。”
这磅礴的煞气,让一边的耀之陵终于注意到对方的来者不善。
东颜神色未动,兀自大口饮酒吃肉。
看来,这似乎还不够证明什么,白羽琪略沉吟片刻,又说:“我视酒如命,死身无忌。朋友相交美酒做饮,与敌对阵,毒酒也能下得了肚。”
也许喝酒也不能证明什么,很关键的一项其实在于下面一点:“我特别钟爱美人。天上人间,唯美不弃,来而不拒!”
说话时,白羽琪眸光淡淡,望着东颜。
羽琪将自己的欲念一个一个报给东颜听,说的很是气定神闲,但,又因为这几句话,他的笑容变得有股子穿透灵魂的锐气,别有一番味道。
当我看到这里时,与羽琪相处了许久的我,有一些心旌摇曳了。
羽琪说完,从侍女手上取了那串肉串,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咬下一块,嚼了起来,“所以这肉……”他笑了两下,“当然也是吃得的。”
这烤肉的味道在他看来还不错,他闭上了双眸,轻轻点了点头。
佛门弟子慎五辛酒肉邪淫妄语及杀生,这些他一件不落,全都不戒。他六根未净,放不下红尘,入不得空门,度不了别人也度化不了自己。
外表看起来不能去做的事情,反而都是白羽琪钟爱的事,内心欲念与长相差别如此之大,的确会让人看走眼。
东颜摇头叹息说,“我以为你是一个大彻大悟,无欲无望的人,因为放下了一切,才会有这庄严慈悲、空净无杂的入禅法相,竟然不知道你身体已死,却也还六根不净,俗念缠身,真是十分感慨,你坚守的那份执着。”
白羽琪对此很不屑,却笑道:
“我也以为,你凤表神姿,惊才风逸,坐拥高世之度,并不是一个会看走眼的人。
不料,却也心乔意怯,惊弓于弦,你既举倾世之华降足于地,又何必侥幸眸前眼底都是佛目慈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