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似冰与火共画，保持距离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过着上上顿已经吃了，下顿和下下顿再忍忍的饥肠辘辘的日子。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省让我能活下去的那点钱。
如今，什么都变了。我的每顿饭，都吃得像公主。
而我的右手边，总是冷冰冰地坐着他。
他什么也不干，就只为伺候我！机器人一样的，在我的翅碗里夹很多我喜欢吃的菜，并为我剥好皮和壳，去了骨和刺……
我多么享受有他在的时光啊！多么美好，多么快乐！也多么…奇怪。
“时间是不是还早啊！”
我埋藏起心底里的迷茫和疑惑，故作轻松地说。
中午宁安不知道从哪里拎回来的便当，很美味。我多吃了一点，现在还没饿。
“先去喝点咖啡吧！”他说。
每每坐上这辆并不很名贵的车子之后，宁安总是先提出建议，然后征求我的意见。已是习惯。
我点点头，说：“好。”
有他陪着，其实做什么都好。
并且，我想通事情的时间也很快。他温柔拥紧也好，冰冷疏离也罢，总之，能与他谱之于同一幅画卷上，似冰与火遥望，日与月并行，彼此享受对方的存在，也挺好。
进咖啡厅之前，宁安先带我去了一家高档商场。
我跟在他身后一定的距离，我们一家一家走过，这些琳琅满目的高档服饰，让我目不暇接。
宁安的目标很明确，进入一家店又一家店，进去所说的话都只有一句：“前两天我看上的那身衣服带这位小姐去试穿。”
我惊讶地望着他，想拒绝，却开不了口。
因为他的那句话：“前两天我看上的……。”
再愚笨的人也听得出来，他早早的就为一个人精挑细选过。
宁安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目光也没有与我相碰，似对我说的又好像是他在自语，他说：“买几身衣服而已。”
我抬起头，嗯，几乎要肯定，他对我的疏离只是表象，我说：“会让哥哥你高兴，对吧……”
他没有回答，但在我殷切的目光下，轻轻点点头。
我高兴地说：“嗯，我要。”
……
自从穿上了从高级商场买的天价衣服，我就走不好路了。
所以，咖啡厅里，我觉得坐立不安，局促得，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了。
各种购物袋堆成小山了，数量可以称得上是惊人。
可以说，这数量，是我这十多年来衣着空白的补充么？
我不安说：“这买的也太多了。都穿不完。”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半分停留。
“不算多。以后就要这样，有穿不完的衣服。”
我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
我站在水池边，摘掉口罩，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恍惚间，有点不认识里面的那个人了。
依旧是那个脸上都是青筋的丑陋容貌，但那一头毛躁的乱发，经过某个高级理发师的精修之后，把我的脸衬得小巧一些，而脸上，因为涂了宁安送来的药物性化妆品后，水肿也消了很多。
此刻，我整个人更因为这身艳丽的半身小礼服，变得不是那么让自己厌恶了。
原来，发型和衣服在一个人的身上可以起到那么重要的效果。
但更重要的是，心态。
宁安给了我一种感觉和态度，凝聚起来叫自信：我可以看得出来，我虽然很丑，却是宁安眼里的山水和阳光。
是宁安的目光、言语，还有宁安的那种渴望为我付出的心意，驱赶走了我内心所有的消极和沉暗。
以至于我被深深的温暖和幸福感包围，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我想，如果过往一切的发生只是因为要从慕楠先生那里得到如今的一个他，那么这样13年顶着这丑陋的容颜所受的一切屈辱和困苦，都值了。
在位子上重新坐回来以后，我很释然地对宁安说，“我刚才照了镜子。衣服真的很漂亮。”
宁安望着面前咖啡氤氲着的热气，好久，才说，“袅娜轻盈，香气袭人，漂亮。”
我愣了一愣，他这究竟是在赞美谁呢？咖啡雾气？还是…我？
我抓抓自己的头。又嘻嘻笑了，我居然自信地认为，他赞美的是我。
我明明真的很丑，却说我漂亮。这是我从宁安身上得到的属于我的自信。
“坐下吧！”好似没有目的物般地自他口中轻轻吐出了一句。
我没有坐下。
他对我的态度变化太大，时冷如冰时热如火。
佛说，万事都有因果关系的，没有平白无故的因，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果，我欣然这样的果，也感谢13年前那样的一个因。
正是那个因，才让一个丑八怪被慕楠先生一眼凝固成美好，为我送来这样一个宁安…
尽管我心说不去计较，只要有他陪就好，但是有太多的疑问的我，终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原因。
他不看我，我便去看他，我故意走到他的面前，离他很近，“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
他很纠结，似有起身保持距离的意图，又有将我拉近好好赞美的渴望。
“宁安哥…”我小心地唤他。
他没有抬头，却回应了我，“你说。”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或者是，被强迫……和我在一起，你可以不必…勉强……”
是呀，有谁会喜欢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难保慕楠先生将他送来给我，他迫于要听话，其实又很不甘心？所以才会有这时冷时热的表现？
他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起身，将我摁进卡座里。
“听我说。”宁安慢慢地搅着面前的咖啡，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空气听，声音没有针对性，“不要难过。保持距离，不是件坏事，我可以多陪陪你，其实…安全最好…。”
我似懂非懂，其实不明白。
宁安抬起头，目视它方，说给我听，“你我之间有一份亲情，永远都没有变过，只是……”
我心里阴转晴，却被他这个大转折弄得心急，忙问道：“哥，只是，什么…”
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的样子，从口中说出来，却只有一句。
“只是，从今以后，每天都要很开心。”
我笑了，道：“宁安哥在，我就…会…很开心。”
宁安向我移近了些，伸手揉揉我的头发，“我不在时也要开心才好。”
我嘟起了嘴。
他将一块点心送到我唇边，“我的意思是，你时时刻刻都要开心才好。”
我这才笑了。心底里又有了甜丝丝儿的感觉。
我觉得他今天是有心事的。总是在思忖着什么，偶尔看我一眼，便是一眼的隐忧。
他招来侍者续上一杯咖啡，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跨度有些大，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问：“谁？”
他将我最喜欢的五色点心轻轻切开，一边推送到我面前，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想买地皮的人，看起来还是个红头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