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避之不见之怎么是他
我，仍然一口也不肯吃，兀自回到病床上，望着床头每日换新的花束，发呆。
因我喜欢，便有了这满室芬芳。
这满病房，其实处处都透着那人的心意，然而，如今经历了这一场，却仍是未能见他一面。
我几天不吃饭，想来也得有个结果。
很快，室内原本的静谧一时被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
屋子里涌进来了很多人。像领导来巡查。
我连忙从鲜花上收回手，顺便扯了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不要怕，不要怕，来，晨曦小姐，让秦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伴随着熟悉而又很奇怪的一个声音，被角被人轻轻地扯开。
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的男医生站在我床前，他面带微笑，检查身体时动作分外轻柔。生怕让我哪里不舒服了。
这个是秦医生，我跟他很熟了。他是我的主治医师。
我顺声望去，医生背后说话的这一位，身材高大，肤色淡蓝，是个外国人。
虽然我的记性很不好，可是买了我别墅的人和他的声音，我还是能记得住的。
对，自杀前我是个售房员。但因为太丑卖不出去房子，在生死线上做垂死挣扎。
就在前不久，我拒绝了那个人所有的馈赠后，耀之陵大叔以买房客户代理人的身份在我这里买了别墅给我开了个大张。
其实，当大叔定完房后，又打电话要将小房子换成大别墅，敏感的我就已经猜到，这位大叔来买房子，恐怕也是得了谁的授意。
“耀之陵大叔？”
此刻，大叔的出现，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内。
“对，是我，孩子。”
对于大夏国语言，想来，耀之陵大叔是下了功夫的，似乎什么都能懂，也会表达，但要从口中说出来，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偶尔还会有些语法和修饰词上的错误。问题倒是不大。
“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我撩开被子就要起身。
“快别动。”耀之陵笑眯眯地制止了我的动作，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使我不得不再次躺了下去。
耀之陵笑道，“那一定是缘分让我们再次见面了。”
我下意识地向玻璃墙外的会客厅望了一眼。
耀之陵知道我想看见什么。他也知道，我是根本看不见的。
耀之陵看了我一眼，在下属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亲切地问道，“感觉还好吗？孩子！”
我点点头，说，“嗯，还好。”
耀之陵与我彼此深深互望，分外感慨。为了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我们要再一次的各怀心思地面对面了。
上次我们接触，是耀之陵来房产公司找我签合同。
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从耀之陵来买房子的种种迹象猜测到，这恐怕也是得某人授意而来。
耀之陵利索地付了房款后，我看着房源认购本上买房客户的名字：宁东颜。
这是他的名字吗？
我合上订购本，将发票递给耀之陵，耀之陵点点头，深深看我一眼，准备告别离开。
“大叔……”
我轻轻唤了一句。
耀之陵问：“有什么事吗？孩子？”
就在耀之陵的注视下，我缓缓解开了脸上的口罩。
二分公司的经理牛建军都呆住了。只因我的丑颜，从来不示人。但此刻，我却在向一个陌生的客户露出惨不忍睹的疮痍。
耀之陵也是微微一愣，深深地凝视了我片刻，这才向牛建军说道：“我想单独跟顾小姐聊两句。”
牛建军不是一个没有眼色的人，何况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迷茫地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行，你们聊……”
说着，连带着将办公室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我感激地望着牛建军的背影。
“牛建军…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在天桥底…下捡到了我…，估计我…已经…饿死在…这个大…城市了。”
我是在饥寒交迫的绝境中，被牛建军从天桥底下捡回来的。
“哦，相信我，好人会有好报的。”耀之陵也向牛建军消失的背影望了过去。
我回过头来，向耀之陵地问道，“我有一个、记了13年的声音，我想知道，他和、我这副丑颜……。”
我因为激动，并没能将话说完。但，我想表达的意思，耀之陵，肯定是知道的！
听说，5岁以前，我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然而，5岁后的某天，我失踪了，家里的人顺着家犬大黄的惨叫声找到我时，我倒在屋后山角下草场的雪地里。
大黄七窍流血惨死，而我高烧数天后，容颜大变，以至于后来成了现在这副丑陋模样。
谁都不知道13年前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包括我自己。只不过从那以后，我便有了那样一个梦境。
我一度怀疑到，多年前那天定是与某个人经历过什么，才使得我如今变成了这样一副丑陋的样子。
而那个人，就是梦境里与我有过一诺的人。
我就是想从耀之陵口中得到13年前的真相。
耀之陵此时，眉峰微微一动，似乎是暗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很诧异地望着我。
想来，他应该在心里笃定了我是很笨的人。
但是，本该很笨的我居然展露出了原不该有的判断和分析的能力！
因为我竟由梦境里的声音，怀疑到我容颜的丑陋是人为；不过是找我买一栋房子而已，我居然判断出这其中必有猫腻！继而向他问起了当年的事！
可是他怎么能知道，我苦熬13年，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又怎么不调动所有的脑细胞为这件事周旋。
“孩子……我并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才有这样的容颜。”
很快，耀之陵镇定下来。他圆滑地继续说道“你的容颜使我的内心感到很震撼，我也为你感到难过。
这也能理解，这个世界本就有很多事情出乎我们的想象，但是，祸福相依，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也许是神给了你这些不好的东西，但我相信神是公正的，他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仰望着耀之陵。
耀之陵说了这么多，都偏题了，他似乎并不清楚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更没有透露出关于那个人的任何痕迹。
我知道，耀之陵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是什么都不说，试图将我的心思引到别处。
我若有所思地望了他片刻，问道，“所以说…那个人…他是神？”
在普通人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本无神。
耀之陵之所以在我面前提“神”这个字眼，其实没有有任何指对性。而是以一个虚构的概念影射了某种现象，风趣地开了个玩笑。
我当然也不信神的。却还是刻意问了一下。
耀之陵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面前的我。他其实就是只老狐狸，但，显然，眼前这个智商受到损毁的我，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的，我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好糊弄的。
耀之陵继续圆着他的谎言，道：“是神吧？哦，一定是神想要你以后过得很幸福，所以才要暂时关上你的容颜之门。”
“那么……”我闻言抬起头，目光直向他逼去，说，“我想见这个神……”
“哦，”耀之陵笑了，摇着头，圆滑地道，“神是无形的，你可见不到他，我们谁也见不到。”
算得上是偷换概念了，就是为了让此处的否定变得合理而不伤心。
耀之陵又怕我失望，便继续安慰道，“不过你一定是受神眷顾的人，神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守护你，疼惜你，哦，孩子，相信我，或许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疼惜你……”
没想到这样快，距上次的交谈之后还没有过去多久，这就又与耀之陵见面了。没有想到，这次会是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