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布局
茂州,城东一府邸。
两人急匆匆入府,一个喜,一个忧。
快跑到书房门口时,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下一瞬,他们看到书房房门被打开,从里边出来一个转动轮椅的男人。
男人四十出头,常年不见日光,肤色苍白,却也显得年轻,唇角噙着温和的笑,看上去,就是一个颇有贵气的文人。
“王爷,”忧的那个匆匆道,“护国大将军的剿匪大军就停在茂州一带,足足三万人啊!”
茂州的厢军都没这么多,更何况,他们也只收买一部分武官。若靠瓦门寨和库勒两国的支援,就怕那些人还没到,茂州就被禁军精锐踏平了。
茂王并不急。
护国大将军霍征近日可谓是在他眼皮下行动,对方的言行举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路过来,剿匪是真,毫无察觉亦是真。不过,驻扎在茂州外,的确是个烦心事。可偏偏那个山寨上有不少精锐,他可不想轻易让出去。对方驻扎不轻举妄动,亦是因那一带地势微妙,霍征不想为了剿匪折损了精锐。
茂王看向喜的那个。
“你说。”
“回禀王爷,孙管家那边大事已成!”
搭在轮椅上的手猛地攥紧。
“哦?”
他死死盯着下属,“武王真的没了?”
“真的!”
下属激动道:“孙管家还有林头领在暗处亲眼所见,毒箭直中心窝,当场从马上摔下来。没多久府衙那边就有哭声,又被知州拦住,消息还没朝外传。府衙的探子也传话,大夫们都是苦着脸走出门,后来都被关在厢房里,不让他们离开。”
“好,很好。”
茂王喃喃:“他们瞒着,就让他们瞒着,刚好让我写封信。”
这时,再看那个满面愁苦的下属,他反应就很冷淡了,“薛副将可说霍征有异动?”
下属摇头。
“那便无妨,薛副将在沙场与霍征出生入死多年,极得信任,既然他都没察觉出端倪,可见霍征只是剿匪心切,便让他驻扎,左右这段时日,本王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两个下属离开。
茂王亲自写了一封信,又找来一个信物。
既为亮明身份,也表达自己的诚意。
“把关在厢房里的那位请过来。”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被带过来,看到茂王,一张脸满是苦涩。
“把这个带给你主子。”
男人不敢接。
“放心,你们大事已成,何必这般伤心?”
男人不解。
茂王淡淡道:“武王死了,下手的,是随你一起过来的那些人,开心吗?”
男人僵住身体。
他心中一阵恶寒。
开心吗?
如果这事真是他们自己人完成的,那倒还好,天知地知,他们知主子知。
可现在经过茂王之手,武王到底是他们的人害的,还是茂王的人害的,不得而知。可这债,肯定是安在了他们主子身上。
他们主子有一个天大的把柄在茂王手中了!
茂王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恨意,微微一笑,“去吧,事不宜迟,日夜兼程,本王会派人保护你的。”
男人却明白过来,如果他不老老实实去陵安,半路会被人解决,由别人代替他送信。
若是如此,还不如他将前因后果告诉主子,免得主子被人拿捏。
茂王心情大好,很少饮酒的他竟是开了几坛好酒,喝得烂醉如泥。
没他的命令,无人敢靠近书房。
就在茂王喝得烂醉如泥,其他人战战兢兢时,有人悄无声息的入了书房,将描摹后的书信替换了那些真的书信,假账换了真账本,以假信物,换了一个真信物。
为了做到这一点,此人埋伏在这附近许久,数次潜入,对茂王府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杀死茂王。
这可太便宜茂王了。
他要让此人身败名裂而亡,看到希望,皇位唾手可得,却又失之交臂,绝望而亡。
成州。
府衙一片死寂。
知州努力隐瞒,却还是让些许闲言碎语传出去,大怒,派人将那些人抓起来。
如此种种,让主簿赵平更加笃定武王真的身亡。
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既然林章那边说要拖延时间,他便装作没发现,只让探子们准备好。时机一到,必将闹得满城风雨。
加之武王近几年很得民心,到时大家必然憎恨库勒、螟蛉两国,恨不得大军踏平那两国。
知州满面愁苦。
愁的是自己演技不好,苦的是武王太大胆,与其他无关。
而被传言死亡的武王,此刻正乐呵呵的给妹妹扎辫子。
团子揣着手,老实坐在高板凳上,小短腿晃来晃去,大眼睛转了好几下,看到墨寒,咧嘴一笑,看到白轻云,咧嘴一笑。
“好了,梨梨,你看看如何。”
庄言拿起一面镜子,递过去。
团子抱着镜子仔细打量,“哇喔,好好看哦,阿言哥哥,你真的是第一次给人梳发吗?”
庄言矜持的颔首,团子兴奋的拍爪爪,“那阿言哥哥经常给梨梨梳发好不好?”
武王殿下再次矜持的同意了,余光却瞥了眼某个面沉如水的楼主。
墨寒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出去。
白轻云故作惊诧:“墨楼主,你去哪?”
“换班。”相当冷淡的语气。
年绝曾说一半一半,墨寒便以为是你一日,我一日出门。结果,年绝是每半日一换,还丝毫不嫌烦。
如此过了五日。
在跑死了几匹快马后,有人冲进了承王名下的一别庄内。
没多久,就有人急匆匆去了承王府。
当日发生的种种,外人不得而知,只在回承王染上风寒,数日不能上朝。
荟萃宫。
庄意拿着信,打开一看。
“让我去找庄霏,再转交一封信?”
他很想打开那封信,可想到大哥的手段,还是算了。
“那我就跑一趟吧。”
四公主府。
十三皇子驾临,庄霏极为诧异。
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她在陵安极为低调,连宴会都很少参加,就怕沾染上是非。
“他怎么会来找我?”
庄霏去了前厅,屏退了左右,还没开口,就听到庄意报了一个具体时日,当即面白如雪。
那日,恰是她拿到那张信筏的日子。
信筏上点名她并非真正龙子,本不该拥有公主的身份。
她怀疑是父皇或承王的对手所留,如今看来,竟是武王送过来的!
“皇弟,”庄霏白着脸,干巴巴道,“你……”
“我什么都不清楚。”
庄意自己都很懵。
“这封信给你,我走了。”
庄意说走就走,十分干脆。
庄霏也不敢留人,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信打开一看,如遭五雷轰顶。
“这、这是想害死我吗?”
她第一反应是怒骂庄言,可又很快明白了庄言的用心。
并非龙子,享受了公主待遇,且这一切,是庄焦给她的。
她可曾回报庄焦一二?
庄焦待她冷淡,却也留她一命,又是否看在她唤了这么多年的‘父皇’的份上?
既然唤对方父皇,可曾真的做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
庄霏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