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橘生南北各安天命
世间有人能勘破大道，飞升上界，天道都会给世间众生降下甘霖祥瑞，让幼童开智、让青壮精力充沛、让得病者痊愈、让老人添寿。
可是这赤炎龙君飞升之后，天无祥光，不降甘霖。
圣泉城的众人，无不再次对着天空露出鄙夷之色，纷纷吐槽不止。
卖瓜子的小贩也很难过，此事已毕，大伙散去，瓜子的销量又没的保障了。想到自己因为卖不出瓜子而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买不了房，买不了房就找不到老婆，找不到老婆就不能做羞羞的事，人生一片黯淡，瓜子小哥不由得哀叹一声，人生好难！
华丽的转身背后，只留下一地的瓜子壳。
圣泉皇帝，却有所得。
他的皇后，本来还要两个月才生产，此刻却是忽然动了胎气，腹痛不止。
七荤八素的太医擦着额头的老汗，几番折腾之后，慌忙叫道：“俺不行啦！快叫产婆！”
皇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却没能换来孩子出生的婴啼！
好伤感……
不过也别想太多，
只是孩子不哭而已！
难道因为是个可怜的早产儿？
宫廷的产婆，那是经验老到，不哭喊出来，那口中含着的羊水，可就不好了，朝着婴儿的屁屁就是一巴掌。
可是这巴掌虽说是没用多少力气，竟然打不下去，在离屁屁半尺的地方就被一道神力弹了开来！
不光是手弹了开来，力道之大，产婆整个人都被弹飞了出去！
产婆被手牵引，向外飞去，动作就跟超人一般，不过双目流泪，嘴巴裂的跟开了瓢一样，晶莹的的泪珠，划出优美的弧线，大叫道：“哎呀！我去！”
“去你妹的！哪里去？！”门口把门的两名金羽卫，手起棍落，将刚飞到门口的超人产婆，啪的一声，拍到了地上。
“有我们唐强、唐猛哥俩把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这么大一只产婆，还想飞？”唐猛怒目圆睁，指着产婆得意道。
那产婆指着皇榻，又仰视了一眼唐强、唐猛，真是又惊又吓，呕的一声昏了过去。
看来是出了状况，门外待产的圣泉皇帝，哪还有心思多想，踩着产婆，就冲了进去。
产婆又呕了一声，差点被踩吐了，好惨……
圣泉皇帝来到皇榻边，见皇后已经将刚出生的婴孩，揽在了怀中，目光虚弱却温柔似水的抚摸着婴孩的额头，一切似乎并无异样。
只是婴孩就如沉睡一般，只有均匀的呼吸，不哭不闹一动不动。
皇后见皇帝到来，温柔道：“陛下，快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儿子！
这两个字，无比重要！
却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圣泉皇帝所修的人皇大道，一生只会产下一胎，如果是女孩，那么就代表着皇权更替，江山易主。
所以皇后的这一胎，自始至终，圣泉皇帝都不敢离开半步。
欣喜之余，圣泉皇帝，想要抱起婴儿，万万没有想到，双手近处，却感到一股反冲之力，包裹婴儿全身，竟然不可接触！
这力量圣泉皇帝似曾相识，不禁眉头微皱。
圣泉皇帝手上发出人皇之光，那力量竟与圣光对抗，圣泉皇帝想用圣光化去这股力量，随着自己力量的增加，圣光虽然可以压制住这股力量，却在同时，见婴儿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经历极大的痛苦。
“陛下！”随着皇后带着痛苦的一声哀求。
圣泉皇帝才恢复心神，慌忙散去人皇之光。
人族圣光差点杀死刚刚出生的人族皇子！
这让圣泉皇帝的脸色极其难看。
得子的喜悦，全部已经烟消云散！
圣泉皇帝大袖一挥，所有下人都低头退了出去。
圣泉皇帝目如深渊，撇了守门的唐猛一眼，唐猛点头示意，跟着那些下人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当然顺手也把地上的产婆拽了出去。
产婆痛的醒了过来，叫道：“大兄弟，你轻点，我刚飞过，还有点晕，想吐……喔”
“忍忍，一会就不用吐了。”
此时偌大的宫殿内，就只剩下皇帝、皇后，和刚刚出生的皇子。
皇帝指着皇子，满脸怒气，质问皇后道：“这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皇后痛苦摇头，迷茫中带着绝望，她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的问话，无言以对，也无从以对！
“不能留！这要是传了出去，人族立马会祸起萧墙，天下大乱！”皇帝脸色冷青，说着手中又亮起了人皇之光。
皇后见状，一把将皇子抱入怀中，用身体紧紧护住，哭声道：“陛下，我们只会有这一个孩子啊！”
这句话如一把寒潭利刃，直接刺穿了圣泉皇帝最后的坚持。
皇后接着说道：“总有办法的，陛下，我相信，我们的孩子绝不会是魔孽的，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现在很乱……”一向沉稳如山的圣泉皇帝，此时心乱如麻，没有了主意。
“陛下，您的圣光是可以化去魔气的，也许是孩子现在太小，经不起这力量，”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皇帝打断说道：“我刚才试了，他的魔气并非外界施加，而是自身产生，这是化不去的。”
“我们的儿子，绝不可能是魔孽，陛下你想想办法吧……呜呜呜……”
圣泉皇帝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艰难的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唐强，宣教尊。”
不多时一名身着庄严教服的中年修士，走了进来。
中年修士面无血色，教服一尘不染，手中却举着一个金色圣杯，让人不寒而粟，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但他却是圣泉帝国皇家教廷的第一教尊，更是探天境的强者，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其实已经三百多岁了，他名叫庄一般，但是怎么看都不一般，难怪叫庄一般。
皇帝看着庄教尊手中的金杯，说道：“教尊，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庄教尊微微颔首道：“臣在观星台见魔龙飞升，天不降祥瑞，却有两团紫电，一团落于西北，一团落于圣泉，可见魔龙并未飞升成功。皇后却在此时生产，所以陛下此刻招臣来，应是为了此事。”
“你的意思是，我的皇子，是魔族的赤炎龙君转世？”皇帝的声音低沉，君临天下的威压，瞬时笼罩全场。
“臣还不敢断言，如是一道紫电，还可确认，可为何会有两道紫电，落于两处，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庄教尊如是说道。
圣泉皇帝见教尊如此答话，阴沉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说道：“不知何方魔孽，敢构害朕刚出生的皇子，这魔术古怪，不好去除，招教尊来，是想如何压制住这魔气。”
“臣，知道。请容臣先看一下皇子。”
庄教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刚出生的皇子，虽是面无表情，但是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圣泉皇帝站在教尊身后，冷眼而观，似乎在准备随时发难。
圣泉皇宫笼罩在圣泉符印内，虽和圣泉城融为一体，却也是一方小世界，这圣泉符印唯一的符力就是，圣泉皇帝在圣泉皇宫内是无敌的存在。
所以当就算是探天境的教尊，踏入皇宫的瞬间，圣泉皇帝想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庄一般很清楚，所以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股力量，和皇子血脉相连，强行化去必会伤了皇子，看来只能将这股力量由外而内，隐进皇子的体内，加以封印，使之不能外泄。”庄教尊说道。
圣泉皇帝冷冷道：“那就有劳教尊了！”
“这股力量过于强大，皇子又刚出生，臣怕有闪失，还请陛下一起为皇子封印。”
圣杯中的圣泉之水，缓缓包裹住刚刚出生的婴孩……
人族两大绝顶高手，一起联手为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施展起强大的封印之术来。
满殿的神光，结合圣水的流苏，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
施法过程中，一滴圣水意外的溅在皇帝的手上，瞬间消去。
这自然也无人在意。
大功告成，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封印之后，圣泉帝国皇家教廷的第一教尊，走出皇宫后，却从此销声匿迹，下落不明。
自此人族茶肆间又多了一个谈资，有人传说教尊已经被皇帝秘密处决，也有人传说教尊是立下了誓言，从此隐世，但为了什么，却是没人说得清楚。
最离谱的就是传说庄一般勾搭了皇后……皇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我呸，简直胡扯！
不过，自此皇庭第一教尊之位，一直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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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圣泉帝国西北方万里之外的魔族领地，人族与魔族交界的鼠牙山下。
魔族军队的山锋营内。
一名五大三粗武将模样的壮汉，正在一处军帐外，摩拳擦掌来回踱着步子，从他脸上就看的出来，他着急的很。
魔族，并非全是魔怪，反而大部分都是人类，只是他们接纳了魔族的意识，愿意和修成人形的精怪共同生活，传衍万年之后，皆有魔气，虽同是人类，却称魔族。
“快快！热水！”帐子里不光传出一个老妇人急切的话语，同时还伴随着，已经低沉嘶哑的呐喊。
“啊儿！”一声响亮的婴啼传出！
生了！
大汉还没来得及进门，一个妇人却满脸惊恐的迎了出来，只是她满手是血，叫道：“常兵长，不好了！夫人大见红！”
兵长，是山峰营军中最小的军官，满编的话是带着二十个士兵。
常兵长怒目圆睁，一把推开产婆，箭步冲了进去。
最后的告别，总是让人伤感。
常夫人，艰难的抚摸着刚出生的婴儿，眼角落下不舍的泪水。
婴儿很安静，脸蛋红扑扑的，薄薄的嘴唇有些蠕动，像是想要吃的。
肉嘟嘟的左臂上，一片散发着异样光泽的鳞片，在出生后很快消失，这就是她的魔元，一般魔族人只有魔气没有魔元，这婴儿注定不凡。
常兵长握着夫人那已经毫无力气的手，浴血疆场都未曾流泪的双眼，此刻早已是如洪决堤。
她没能和孩子说一句话，没能喂她一口奶，她有太多不舍。
“烧……山……我不能再……陪你……烧山……你要……我们的……”
话没说完，已然诀别。
常兵长的名字叫常烧山，也不知道他爹当年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看来没文化，多少有点坑孩。
鼠牙山的坟场很大，这里常年会有和人族的战争，因此埋葬的多是战死的魔族勇士。
常夫人的新坟，比周边的坟子砌的都要工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她不该来这里一样。
常烧山在坟前喝了两坛酒，睡了一夜。
没娘的孩子在军营里，是极难的，孩子才出生十多天，常烧山刚刚学会熟练的挤羊奶、喂孩子，山锋营就接到要准备迎接人类进攻的命令。
部队即将开拔。
屯兵时还能带着家眷，转入作战部队，那所有家属都得就地安置。
常烧山不得已将孩子送到了鼠牙山下的平安镇，那里有一房还算能扯上点亲戚的亲戚。
平安镇，魔族的百姓，也同样祈求平安。
来到镇上，常烧山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银两，还有不满月的孩子，准备托付给这名远亲。
远亲名叫常闻墨，和常烧山不同，是个读书人，是和常烧山续的亲戚，只是因为同姓。
因为读书不中，所以穷酸，家中无钱。
魔族虽然尚武，朝堂上也还是有文人的一席之地。
没有魔元，习武不成的魔族人，也都会选择读书习字，考个功名。
常闻墨一家都是没有魔元的普通人，想要出人头地，也只有魔族文榜这一条路可走。
听到常烧山的请求，本来常闻墨是拒绝的，可是看到了银子，变得客气了很多。
常闻墨的老婆一把抱过孩子，顺便接过银子，满是关心道：“孩子看来是饿了，你们聊，我去喂喂她。”
常闻墨自己的孩子才一岁大，正好还没断奶，常烧山看着她胸前那对大馒头，心道：闺女，这次你可算能吃回饱饭了！
当对方问孩子的名字的时候，常烧山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常烧山这种大老粗，靠作战勇猛，立了军功，才当上个兵长，允许结婚生子。
“那个吧，她娘姓林，我姓常，就叫她常林吧！”
常林，听起来还不错，比常烧山强多了，不过多少有些像男孩子的名字。
可是……
常林？长阾？
魔族？人族？
难道……
有可能吧，但也不好说，这一天之中紫电落处西北之方出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真的是她吗？
也许只有将来的冥川能够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