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李代桃僵
从前几个月开始，公社里的形势就不太好，人人都小心谨慎着，生怕被人抓了小辫子，不仅自己遭了殃，连带着家里也跟着遭受灭顶之灾。
而张富贵看到这情形，都想将黑市里的生意停了下来。
没错，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张富贵，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祖上也是八辈子贫农，他竟然混迹黑市。
除了下地干农活挣工分外，他最大的收入来源是在黑市里做生意。他在黑市的一单生意都抵得上他上工干农活一年所得。
而他之所以能够进黑市做生意，并成为黑市老大手底下的一员，还是多亏了吴芳芳将他介绍给了黑市老大认识的。
吴芳芳是谁呢？是张富贵和富春苗在一起后认识的一名寡妇。
她和张富贵在一起后生下了一名孩子，至于孩子的生父是谁呢？张富贵认为孩子是他的，那就是他的吧！
在吴芳芳的搭桥牵线下，张富贵在黑市老大的手底下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钱大把地往家里搂。
人一有钱就想享受，而张富贵所向往并且享受着的生活无非是左拥右抱，红颜无数。
他把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这一方面上，至于家里的嚼用压根不需要他操心，富春苗自己就会上工挣工分赚粮食，等家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她再带着几个孩子回老富家打秋风去。
现如今要把黑市的生意停掉，张富贵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他在这边犹犹豫豫地要要停掉黑市生意，那边吴芳芳就被人举报了。
张富贵吓得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天天早出晚归的，后来更是向大队长请病假，要借着上城里看病的借口出去躲几天。
他刚拿回大队长的批假，吴芳芳的罪状就传遍了整个公社。
原来吴芳芳解放前是城里的暗娼，之前打仗时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乡下。
前一段时间，公社来了个干部，这干部把老娘也带在了身边。
这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好使，一眼就认出了吴芳芳就是十几年前经常去她家小摊位上买馄饨的小桃花。
小桃花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老太太能不清楚吗？
为了确认小桃花是不是彻底被改造了思想，老太太可是见天儿地跟踪她，哪知道人家小桃花的思想还是那么落后，竟然在背地里重操旧业了！
国家都封闭妓院改造妓女了，小桃花竟然还搞破鞋，跟以前当娼妓的做派没什么两样，这不是跟国家制度相违背吗？
老太太一举报一个准，那些小将立马就行动起来，把吴芳芳抓了起来。
吴芳芳被抓后，张富贵都想立马逃离旭日升公社。
可他数了数手里的钱，发现他的存款不多，没钱的日子他没有安全感。
张富贵就想着让富春苗去搞钱，富春苗哪有地方去搞钱，她身边有余钱的估计也就只有她父母了。
但她父母都要把她赶出家门了，她要是敢提钱的事，她父母真有可能将她打死。
富春苗嘴上应和着要去找父母拿钱，私下里却动起了心思。
对于张富贵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整个人憔悴不堪的，肯定是出了事，而且她还知道了他向大队长请了病假要去城里看病，现在又要钱，不会是想借着看病躲起来吧！
富春苗越想越是这个理，心下不由发慌：张富贵不会要抛下她逃跑吧？
等她见到吴芳芳被拉去游街后，富春苗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张富贵不会也要被抓了吧？
这时候富春苗可想不到什么同甘共苦，她只想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对了，她还不是张富贵的媳妇呢，他们两个又没扯结婚证！现在国家不都是认可结婚证的嘛！
富春晓在看过吴芳芳的游街后，脑筋就转动了起来，开始想办法怎么和张富贵分道扬镳。
她跟随着来看游街的人流往外走去，因为想得太投入不小心撞了个人。
那人回过头来，富春苗一眼就认出了是张富贵的姨表妹顾爱芳。
这个姨表妹和她同岁，也是个克夫命，嫁了两回，克死了两任丈夫，被赶回娘家后，父母兄嫂也不待见她，将她赶出娘家的房子，让她上公社找个绝户人家的房子住着，富春苗平时老看不上她！
富春苗看不上顾爱芳，顾爱芳也瞧不起富春苗。
不过这次他们两人在这里遇到，顾爱芳就忍不住把富春晓拉回她家，跟她炫耀起了娘家嫂子的二婶的外甥女介绍了给她介绍进城当保姆的工作。
她越炫耀，富春苗的脸色越难看！
等到富春苗气冲冲佛回家时，张富贵友第一时间把她拉回房间问钱的事！
富春苗气得吃不下饭，一个晚上辗转反侧。
但这一晚还真让她想通了一件事。
她小妹进了城，同为富家的女儿，她不愿意处处不如富春花，而她和顾爱芳也没有多大的矛盾，只要和顾爱芳搞好关系，就可以让她在进城后也帮她介绍个保姆的工作。
富春苗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非常可行的，起床后她开了门看了下天色，暮色沉沉不见一丝光亮，耳边雪花飘落簌簌声。
大概估算了下时间，现在差不多两三点，她匆匆煮了两个水煮蛋，要出门前又心疼地去抓了把花生，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扭曲着一张脸，挎着篮子就出门了，她现在跑过去在半道上应该能截到要去坐车进城的顾爱芳。
她走到顾爱芳家去车站必经的小道上，只等了片刻，顾爱芳就出现了。
富春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舍地把鸡蛋和花生递给了她。
顾爱芳可没什么富春苗无事献殷勤的想法，她早上早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肚子早饿了，当下什么也不管，直接将富春苗手上的鸡蛋和花生抢了后直接开吃。
富春晓三下五除二地剥了鸡蛋壳把鸡蛋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后，又去剥了花生，连塞了好几颗花生。
突然顾爱芳感觉全身越来越痒，她挠了挠脸，还没挠两下，她就感觉肚子痉挛疼痛，伴随着恶心想吐，过了片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
顾爱芳呼吸急促，她喘着粗气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声来，她伸出手要抓富春苗的手，不想伸到一半她的眼渐渐闭上了。
富春苗在顾爱芳喘着粗气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爱芳吃着东西怎么就呼吸不上来了！
她这副模样很像她和张富贵生的第一个儿子夭折前的模样，都是吃着东西然后呼吸不上来了。
不过她儿子是吃了一碗豆腐脑后去世的。
在顾爱芳想要拉住富春苗的时候，富春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富春苗的脑子里全是进城的事，而此刻顾爱芳身上必然带了介绍信，钱票等。
富春苗的脑子疯狂地转动着，等她回过神来时，顾爱芳已经没有了气息。
富春苗赶紧上前把她身上的介绍信、钱票及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扒拉了下来，她拖着顾爱芳的尸体，缓缓地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黑夜遮盖住了罪恶，飘落的雪花淹没了一切痕迹，到天亮后，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富春苗将顾爱芳的尸体藏了起来，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借着出去找人借钱的事跑去藏尸处，拿出石头一下又一下地将顾爱芳冰冻的尸体砸碎。
等到富春苗将顾爱芳的碎块分批次带出去扔进河里或者埋在地上或者扔进粪坑里。
等一切都处理好后，富春苗带着顾爱芳的介绍信，卷走家里所有的钱票直接跑了！
至于张富贵？吴芳芳都被抓走了，他离被抓走还离得远吗？富春苗有了更好的出路后，谁还想承认有这么个丈夫！
几个继子女怎么办？反正又不是她亲生的，她都要进城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外人！
从今以后，世上就没有富春苗了，只有顾爱芳！旭日升公社和大青山公社，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