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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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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亦峥有些狐疑地接过, 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合上后有些不解。

    这正是萧毓写给司阳澈的那封密函,不过这人将这个给他做什么?

    司南弦自然知道他的疑惑, 但再开口时多了些他一贯的冷酷,“这是罪证, 一国天子枉顾百姓, 挑起战乱, 祸害忠良的罪证。”

    虽然司阳澈对自己也有诸多不满和猜疑,但在绝对的权势之下,皇帝又算什么,再有不满也得给本王忍着让着。

    不过他知道这人也知道夏家,轻易不会像他这般不顾名声后果, 但萧毓和司阳澈也不一样,司阳澈只是有些年幼无知可没什么坏心思, 但萧毓却是真正地嫉贤妒能迫害忠臣良将。

    夏亦峥对此早就在挣扎犹豫, 夏家的祖训令他不能做谋反之事, 但萧毓的所作所为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如果只是对自己下手那便罢了, 但他却屡屡漠视百姓、将士和疆土,这一点他忍无可忍。

    “本王是可以让北齐在五年之内不侵犯天煜的国土,这点本王既然能够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但你能保证你天煜武帝能够不再做今日这般蠢事吗?”

    再把持北齐朝政五年司南弦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夏亦峥却控制不了萧毓,只要帝位上坐着的还是那人,有着君臣的名义在,朝野上下哪个会不陪着他疯。

    这次若是粮草没有及时送到,那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也正是这一句话触动了夏亦峥。

    他说的没错,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有着最高的权力和地位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萧毓这次为了除掉他可以拱手奉上北境数城,可以视青州和北境的百姓于无物。那下一次呢,若是再为了除掉谁,这位帝王又会拿什么来作为赌注呢。

    更何况萧毓在位的这十几年,政治不清,民生多艰,远不如先帝在位时的盛世,天下苦他久矣。

    夏亦峥沉吟了片刻,才道,“明白了,多谢。”

    司南弦像老友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若是需要兵马可以去信给我,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对手。”

    “好。”夏亦峥同他碰了碰拳,过往的恩怨也算是真正放下。

    司南弦走时没有再回头,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惦记便是不惦记了,没必要再一步三回头那样扭扭捏捏的。

    夏亦峥放司南弦和他手下的士兵出城,不仅如此还包括了之前投降的那一批,全都是全须全尾的离开,之前负伤的一些也都是救治包扎好了的。

    林初淮目送着这一行人离开,从背后抱住了夏亦峥,虽说他可以理解司南弦与这人不算逾越礼法的举动,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夏亦峥有些意外,抓住长昀的手后转身把他带进怀中,还是他的长昀抱起来舒服,软软的还带着清香。

    “吃醋了?”夏亦峥的言语中有一丝不难察觉的笑意。

    林初淮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没有。”

    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在意的。

    “刚刚他同你说了什么?”这才是林初淮真正想知道的。

    夏亦峥没打算瞒着他,这事儿他要是真的准备来做不仅瞒不住长昀也瞒不住天下人。他将刚刚司南弦递给他的密函交给了林初淮。

    林初淮将这密函接过从头看到尾,脸色也沉了下来,当真是糊涂透顶。

    “你想,怎么做?”其实林初淮大概是知道这人的想法的,但他想要听到这人亲口回答。

    夏亦峥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长昀一直都是个心怀天下的,但林家尤其是林相,位极人臣,如何能够容忍他想要做的事。

    但他抬头对上的却是长昀有些鼓励的目光,“其实我爹并不是个死板守旧的人,他虽然忠诚却并不愚忠,更何况还有我阿娘在呢。”

    按照阿娘的性子,若是看到这封密函指不定想做些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夏亦峥很轻地问了一句,似是怕吓到面前的人,“长昀,我要做的这件事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你确定要陪我一起吗。”

    林初淮低头笑笑,抬头在他的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自然,我与你夫夫一体,更何况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违背我的本心。”

    也正是这句话促成了夏亦峥最后的决定,“我觉得萧郢会是一个贤德的帝王。”

    这既是夏亦峥心底真正的想法,也是在告诉长昀,自己对帝位权势并没有兴趣,即便他推翻了萧毓的统治也不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他会兢兢业业地去辅佐下一个明君。

    “若是好好教导,郢儿自然会是明君。”

    林初淮其实也并不在意之后会是谁为君,不一定非得是萧郢,但不管是谁都必须得是萧家的人。

    萧家的江山就是萧家的江山,逼萧毓退位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考虑,可若是将萧家全盘否定那就是谋朝篡位,这其中的差异不是一点两点的。

    前者名垂青史,后者遗臭万年。他不能让云霁背上这样的罪名,若是萧家后辈没有成器的,那像司南弦那般暂代朝政做个摄政王也可。

    他们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考虑还有些早了。

    “明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之前一直为战事所忙碌,是时候该带着长昀去见见父亲了。

    “好。”林初淮并没有问要去哪,这人总不会带自己去不安全的地方。

    夏亦峥第二日起的挺早,东西都备齐了后林初淮才知道这人竟是要将自己带去祭拜夏老将军。

    “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林初淮有些懊恼于昨日没有多问一句,想着再去换一身更得体的衣衫。

    但夏亦峥却是拉着他上了马车,祭拜的东西带了不少,不方便直接骑马。

    “你不必准备什么,你呢就是我最精心的准备。”这话说得林初淮哑口无言,这人说话是越发地没脸没皮了。

    夏泓霈的墓建在了北境最高的山上,附近的村民住户还会定期来祭扫,他们感念夏老将军这么些年守护北境的恩情,也痛心他牺牲在战场,久而久之这墓地四季有人来看也不显荒芜。

    当年夏夫人随夫君而去,夏亦峥远赴北境参战,等战事结束后他才将母亲的坟墓迁来与父亲合葬,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带长昀来见双亲的。

    山顶的路泥泞陡峭,马车无法上山,夏亦峥便提着所有的东西牵着林初淮徒步上山。快到父亲墓前时他停住了脚步。

    父亲的墓前有人,看背影像是大哥。

    夏亦峥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停下,但他想要听听大哥究竟会同父亲说些什么。

    夏北修的声音不算大,但足以令他们勉强听清。

    “父亲,儿子有许久不曾来看您了,近来一切都好。”夏北修同夏老将军说了许多家常话,后来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云霁也回北境来了,他,确实很优秀,足以成为父亲的骄傲。明明我都已经,已经那般做了,我在这里向父亲请罪,不该做那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事。”

    夏北修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他只是心气不平,但有些事情做过后他就后悔了。

    他跪在夏老将军的墓前又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夏亦峥一直都默默地听着并不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夏亦峥的心里已经清楚,之前的怀疑也在此刻得到了验证。林初淮有些担忧地看向他,这两人虽然不算亲厚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被自家人摆了一道,这心里必定不好受。

    可夏亦峥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好似不曾听见刚刚的话一般。他拉着林初淮上前,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拿出来摆好,又敬了一杯酒后便在墓前跪下,林初淮也随他一起在他身旁跪下。

    “爹,娘,这是云霁心心念念一直想娶回家的人,而今也终于是成为了我们夏家的人,今天儿子带他来给你们看看。”

    夏亦峥说完取出酒水递给林初淮,林初淮将那酒倾倒在坟前的尘土中,很虔诚地叩首道,“爹,娘,长昀会替你们照顾好云霁,给他一个家的。”

    即便没有他同夏亦峥的关系,若有机会他也会前来祭拜夏家夫妇,他们是真正值得被人敬重和铭记的英雄。

    将此生挚爱带给父母看后,夏亦峥要同父亲母亲告别,有些话他要向父亲禀明后才能去做。

    “爹,这么多年来云霁一直都谨记您的教诲,记着为将者要忠君要爱国,万事都要以天下和百姓为先。但时至今日,不孝子要做一件兴许不容于礼法之事。萧毓为君多年,德不配位,儿子要兴天下之兵以拥立新君,在此先向您请罪。”

    如果父亲尚在人世,他应当也不会责怪自己做这样的决定。

    夏亦峥没有在山上久留,因为又有村民上山祭拜,更兼山顶寒凉,长昀的身体受不住。

    回程的路上他始终一言不发,很明显是心中装着事。这人不说林初淮也知道,他肯定是介意夏北修做出的事情的。

    但出乎林初淮意料的是夏亦峥接下来说的话。

    “长昀,今日你权当没有在此处看见过大哥也没有听见过他说的所有的话,明白吗?”

    这是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意思吗?

    林初淮有些不满,并非是他亲情淡薄,而是夏北修做出的事情完全不值得原谅。他似是有些生气地别过了头,没有理睬这人。

    夏亦峥看着替他不平的长昀,凑上去亲了亲,他不是想要轻易原谅大哥,但是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夏从来都不是那种过于善良的人,他有着自己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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