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于归洋在这一长串复杂的声波中, 捕捉到了池渊两个字，便明白了这位也是池渊的旧识。
咳咳，那什么, 您都这把年纪了，不会也想和他争当人鱼大哥的小老弟吧？
这位哥……叔叔, 前面那两位好歹还身强体壮, 有点竞争力。
至于您, 咱为了身体, 找个好地方踏踏实实养老不好吗？
干嘛为难自己呢, 您说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 老先生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找他做什么？
哎呀呀, 该不会是来逮他的吧？
挟天子以令诸侯，用他的性命逼迫池渊当牛做马, 嚯，好歹毒的心思！
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话说回来, 也不知道要是真打架，他跟老先生谁更胜一筹。
只看表象，无疑, 他更年轻，在年龄上占据优势。
可万一老头是什么隐世高手呢？
你想啊，如果是池渊的话，就算老了，也够打十个于归洋。
看来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硬战。
甭管输赢，气势要摆出来，起势, 走！
于归洋拨开海水，演示了一招半式的太极拳，看着还挺唬人的。
鱼尾巴蓄势待发地弯曲成钩状，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你老，我小，咱们半斤八两，谁也落不着好。
老章头的脸色微变，险些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
怎，怎么回事，他不过是陈述了事实，这条人鱼怎么就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哼，果然是被池渊宠坏了，现在的年轻人鱼，真是一点都不懂尊敬老人鱼。
他是很想替池渊好好教训教训小人鱼，但他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打架，断不能意气用事。
“你应该知道，迁徙是为了种族的延续，是池渊部落的头等大事。”
“早一日抵达冰岛，就多一天准备的时间，多占据一分繁衍的优势。”
“你不是池渊部落的人鱼，迟早要回归自己的族群，你就不想去冰岛寻找自己的父母吗？”
“……”
于归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颗拳头大小的泡泡的出现，让章常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
嘎！
抱歉抱歉，他真不是故意的，您继续，继续。
虽然听不懂老先生说啥，但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一直都在耐心倾听。
有错吗？当然没错！
错的是这颗不合时宜的泡泡！
老章头终于忍无可忍，他万万没想到这条小人鱼如此傲慢，真是肆无忌惮！
好，好得很。
他指着于归洋的鼻子：“冥顽不灵，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沦为池渊部落的罪人！”
说罢，甩尾而去。
于归洋被章常的尾巴甩出来的泡沫晃了眼睛，他挥手把这些小泡泡驱赶走，暗道这叔叔气性真大。
他承认他刚刚有点不太尊重人家，当着叔叔的面打哈欠，可那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为了半夜摸黑捕猎，他忍着半晚没睡，他容易么？
一言不合就翻脸，脾气太差了。
不像池渊，从来不会这么吼他。
算了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跟老头子计较。
再说了，他还有正事儿要办！
迅速整理好心情，于归洋打起精神，继续在黑暗中摸索。
他的运气不错，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合适的开胃菜。
是一群栖息在海藻之间的海兔。
海兔，也称海蛞蝓，是一种以海藻为食的软体生物。
和墨鱼一样，它们也有一套精密的变色系统，不同的是，它们需要吃掉海藻才能变成海藻的颜色。
真正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海兔之所以叫海兔，并不是因为它跟兔子在血缘上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因为它的头顶上长着一对触角，像极了兔耳朵。
这一片海域长满了红藻，这些海兔吃了红藻，一个个都变成了粉红色。
看上去就像一只粉嘟嘟的兔子趴在红色的草地上，安静地睡觉。
漂亮得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在不惊动其他海兔的前提下，于
归洋偷了一头海兔，躲到一边品尝。
他总要先尝一尝，再决定要不要推荐给池渊。
就味道而言，海兔吃起来有点像胶质果冻，它分泌出来的液体略带酸味，用来开胃却是正好，适合做餐前菜。
当做正餐则有些不够档次了，而且还吃不饱。
对了，海兔最特殊的一点莫过于它们的交配方式。
这在海洋生物资料中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雌雄同体的小家伙，看着粉嫩又可爱，交配的时候那叫一个不忍直视。
比“老实巴交”的雄海牛还要淫乱！
海兔的交尾通常有两种方式。
当有且仅有两头海兔的时候，它们会互相试探，商量谁当雄海兔，谁当雌海兔以后，便开始调动自己对应的器官。
完成一次交尾以后，经过一段贤者时间，它们再度碰头。
这时，它们互换角色，原先的雌海兔转换为雄海兔，雄海兔转换成雌海兔，继续完成第二次交尾。
一人一次，平等、团结、互助、和谐。
在人类还未进化的远古时代，这些海兔们就完成了属于它们的社会主义。
这种还算是好的。
还有一种，而且还是大多数情况下，海兔们是聚居在一片海藻地附近的。
交尾时，它们便几个甚至十几个海兔连成一串。
是的，就是像糖葫芦那样串成一串，第一头海兔的雌器官和第二头海兔的牛子相连，第二头海兔的雌器官和第三头海兔的牛子相连，以此类推。
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它们串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和谐。
最神奇的是它们的牛子，每次用过后就直接丢弃，并很快再生出新的牛子。
新的牛子一旦长成便可投入使用。
当然了，这种交尾也不是永无止境的，否则它们的营养很快就跟不上了。
所以它们每年只会在春季进行繁殖。
在被掏空之前，它们会主动停止发情期，结束这一年一度的狂欢。
如果可能的话，于归洋真想抽个时间，观察观察这群海兔们繁殖的个中细节。
比起视频资料，当然是实地探查更引人入胜。
可惜了，按他对现如今季节的推测，海上应该刚入冬不久。
要想看这些小家伙的繁殖期，还得再等一个季度，而他跟池渊或许还在迁徙的路上。
哦，也不对。
这群海兔估计明早就进了他和池渊的肚子。
那什么，生而为人鱼，我很抱歉。
怀着歉意，于归洋又摸走一头海兔，路上吃。
海兔太多了，体型也只有十几厘米，很难一次性带走。
反正它们游得慢，也不会轻易离开有海藻的区域。
明天等池渊起床了，再带他过来吃新鲜的，完美！
确定了开胃小菜是这些海兔，于归洋的目标就更加明确了。
他得找到一头或者两头体型较大，能够填饱肚子的猎物，就像池渊每天早上投喂他一样。
可是要去哪里找既符合条件，他又能追得上逮得住的猎物呢？
重点是后者哈，要是他逮不到，再好吃也白搭。
越过这片红藻地，于归洋察觉到前方的土壤有翻动过的痕迹。
说明可能有动物在里头卧沙！
看这痕迹挺明显，极有可能是大型海洋生物。
这下于归洋来精神了。
诶嘿，你越大我越兴奋，嘿嘿嘿！
他游到被翻动的土壤旁边，顺着痕迹往下挖掘，很快就露出了一只大钳子。
好家伙，是螃蟹！
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螃蟹了。
继续往下挖，这只大钳子的主人也显出了峥嵘，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头螃蟹的出现。
谁能想到，这里头居然藏了两头大螃蟹！
这下他跟池渊的早餐有着落了！
不过，这两头螃蟹着实有点奇怪。
它们似乎都没什么活力，可又明显嘴巴那正冒着泡泡，说明它们都没有死。
像是晕了一样。
难不成这土壤里头氧气不够充足，
把它们闷晕了？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看来他今晚运气爆棚！
哦，遇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人鱼除外。
于归洋才不管这两头大螃蟹是怎么晕的呢，为了防止它们逃跑，他赶紧把它们的除了蟹螯的其他腿都卸了下来。
这样，即便是它们醒了，也根本跑不了。
正如于归洋所料，他刚把螃蟹的腿卸了，这两头螃蟹就清醒过来，挥舞着两条大蟹螯就要夹他。
他哪能让它们得逞？
两只手分别捏着一头大螃蟹的腹和壳，它们的蟹螯根本碰不到他，拿捏！
满载而归的于归洋也没忘了把掰下来的共计十六条腿带回去。
蟹足再小也是肉，不能浪费了。
就是有点不好拿。
好在，拿捏螃蟹只需要大拇指和食指，剩下的手指完全可以夹住这十六条腿。
请叫他人体货架，谢谢。
做完这一切，人体货架才有闲工夫观察着两头螃蟹。
嘶，有点不太对劲。
这两头螃蟹的壳表面麻麻赖赖的，全面隆起。
最显著的特征是它们的眼间距较宽，且向斜上方倾斜，看着像是正在生气一样。
于归洋初步判断它们是凶狠圆轴蟹，一种栖息于沼泽地的螃蟹。
怎么会在海底被他发现？
他推断有可能是这附近有沼泽，这两头凶狠圆轴蟹原本栖息在这片沼泽的洞穴中。
后来洞穴塌陷，它们被石头砸晕，顺着海流一路到了这里，被某种不吃甲壳类生物的大型海洋生物机缘巧合下挤压到了土壤浅层。
这样也解释得通为什么它们奄奄一息。
可是……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的推测都将站不住脚。
算了算了，干嘛想那么多。
有肥美的蟹肉可以吃，可以喂饱人鱼大哥，这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了睡觉的地方，于归洋轻手轻尾地把两头凶狠圆轴蟹埋进土里，免得它们顺水漂流。
再把剩
下的十六根蟹足一一插在池渊身侧。
看，这是他为池渊准备的烛光早餐，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虽然这些蟹足不会发光，但它们一根根的像不像蜡烛？
怀抱着对烛光早餐的美好憧憬，于归洋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晚安小飞象和小海葵，晚安池渊。
差点忘了，晚安，凶狠圆轴蟹，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嘿嘿。
察觉到小人鱼的呼吸趋于平稳，池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于归洋插的满地蟹足，嘴角。微微上扬。
于归洋的感觉没有错，这两头凶狠圆轴蟹的出现太过巧合，事出反常必有妖。
沉浸在睡梦之中的他自然不会想到，其实是池渊去了离这不远的沼泽地，把这两头螃蟹砸晕后，埋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发现。
所以那有什么巧合，只不过是某条人鱼精心安排的结果。
但这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于归洋想要为人鱼大哥捕猎。
池渊想让小人鱼开心。
他们都得偿所愿，两全其美。
池渊借着月色，轻轻地吻了吻于归洋的额头，低声说了句：“晚安，小人鱼。”
说完，就游向了远处。
加奥和科斯都快等得睡着了。
为了盯紧章常，这两条人鱼每天只能睡半夜。
好在池渊吩咐他们让整个部落原地休息，才多少给了他们养足精神的余地。
“科斯，你比我聪明，你说池渊为什么把我们丢在这，还不让我们回去？”加奥困惑道。
科斯明显敷衍：“池渊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不要揣测执法者大人的心思。”
好家伙，他倒是想揣测，他揣测得了吗？
反倒是科斯，肯定无时不刻不在揣测池渊的想法，只是不说罢了。
真是闷骚。
加奥还要说什么，科斯却递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他听到了鱼尾摆动的声音。
池渊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动静，说明他有意让他们察觉到他的到来。
于
是科斯直接对着远处摆好人鱼的礼节：“池渊，有何吩咐？”
加奥赶紧也将鱼尾探向胸口。
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瞪向科斯。
还说不要揣测大人的想法，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所以说相信谁都不要相信科斯那张嘴。
池渊回礼，开门见山道：“把章常带到我面前来。”
“那是要公然带他过来，还是……”科斯谨慎询问。
“不必给他留颜面，直接带过来。”池渊语气寒凉道。
这里头的学问就很深了，如果是让他们私下带章常过来，说明池渊对章常还算客气。
但如果是池渊亲自去部落，当着所有人鱼的面盘问章常，那就相当于撕破脸皮了。
池渊选择了让加奥和科斯把章常带来，却又不必避开其他人鱼，显然是要给章常一个警告。
如果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科斯和加奥对视一眼，科斯已然领会了池渊的意思，但是加奥，他的眼里除了懵圈还是懵圈。
回去的路上，加奥碰了碰科斯的手臂：“我说，我们这次第一时间禀报了章常的异动，池渊应该不会怪罪我们吧？”
科斯：“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责怪我们？”
加奥缩了缩脖子：“你不觉得他好像很生气吗？”
科斯嗯了一声。
而且是相当生气。
章常猜到池渊会找上他，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连一晚上都等不及。
看来那条人鱼绝非善类，这么急匆匆地向池渊告状，池渊竟也对他这般宠爱，连夜也要赶来给他撑腰。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池渊迟早要后悔！
幸好章常不知道苏妲己的典故，否则一定会大骂于归洋狐狸精。
尚在睡梦里的于归洋打了个喷嚏，随手揉了揉鼻子，翻个身继续睡。
章常向池渊行礼：“不知道执法者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池渊漠然的眼神扫向他，上位者的压迫感逼迫得章常不得不低下头。
“我以为你心知肚明，”池渊面沉如水
，冷冷道，“上一次我就注意到你在跟踪我们，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可我没想到你还敢去找他。”
章常不觉得自己有错，面对池渊的质问，他也只是淡淡一句。
“我是为了部落的迁徙，为了那条人鱼，你已经严重滞缓了迁徙的速度，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池渊嗤笑道：“你说你是为了部落的迁徙，你觉得我拖延了迁徙的进度。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提前抵达冰岛并不会为族群带来多大优势，反而容易因为不够适应冰岛的低温而丧命？”
“我不这样认为……”
“事实摆在眼前，是你自己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池渊打断了章常的话，继续道，“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足够胜任执法者的人鱼来顶替我，我愿意将执法者的位置拱手相让。如果不能，你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章常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池渊，声波颤抖：“你疯了，你居然为了一条来历不明、非我族类的人鱼，宁可放弃执法者的地位！池渊，你不要忘记你的责任，你是池渊部落的首领，你的肩上是池渊部落所有人鱼的命运！”
池渊怜悯的目光像是一个休止符，让他狂乱的言辞陡然终止。
“章常，你有没有想过，族群的每一条人鱼才是族群的未来，才是族群延续的保证。”池渊反问，“为了所谓的族群延续，赌上性命去赶迁徙的进度，真的值得吗？”
今夜，章常问了池渊一句值不值得，池渊回赠给他一问值不值得。
不同的是，池渊的内心永远坚定，他的答案毋庸置疑。
而章常却开始动摇了。
池渊递给科斯一个眼神，让他把章常带回去。
临走前，他提醒这位池渊部落资历最老的人鱼：“他是我养着的人鱼，你对我有意见就来找我，略过我去去找他，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章常连忙摇头：“我不是……”
“没有下次。”池渊说完便一甩尾巴。
一串泡沫打在了章常的脸上。
章常这才想起来，先前
他也是这样，故意把泡沫甩向于归洋。
不愧是执法者大人，真是睚眦必报啊。
睚眦必报的池渊游回了于归洋身边。
凝视着睡颜安详的小人鱼，被章常激起的狂躁瞬间被安抚。
他低声道：“那些强加在我身上的责任，我不会承认，更不必承担。族群从来都不是我的责任，你才是。”
……
熬了半宿，于归洋一觉醒来都快到中午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晚了，没想到池渊跟他也就前后脚起床。
嗨呀，那没事了。
一起赖床那能叫赖床吗？这叫共度良宵！
嗯，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了不管了，快进入他期盼已久的环节！
于归洋迫不及待地把埋在地里的凶狠圆轴蟹拔出来，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它们眼瞅要不行了。
正是绝佳的品尝时机。
他沿着缝隙掰开蟹壳，哇，这头还带黄！
螃蟹一般会在秋季带黄，秋冬交际的时候也会有一些，但比较少。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随便捡了一头都带黄！
美得很美得很！
自觉欧皇附体的于归洋赶紧把手里这头带黄的凶狠圆轴蟹献给池渊，去开另一头螃蟹。
顿时有了开盲盒的刺激感。
一边念叨着一定要有黄，一定要有黄，一边缓缓打开蟹壳。
哇，金色传说！
这两头凶狠圆轴蟹居然都带黄！
快乐加倍！
于归洋激动地抱了抱池渊，顺便秀了一把手里带黄的大螃蟹。
他厉害吧，带黄的大螃蟹这个季节可不多见，有实力都未必能逮得到，得靠运气！
有实力的池渊只是宠溺地笑笑，张嘴接受小人鱼的投喂。
他挑的是沼泽洞穴里最肥的两头凶狠圆轴蟹，要是这都不带黄，只能说明那个洞穴里头所有的螃蟹都不带黄。
凶狠圆轴蟹虽然个头不小，但其实蟹黄就那么一点点。
还不够一口吃的。
池渊直接一口吃下，豪气得很。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