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一更·重逢老人后
于归洋长出口气：“嫂子, 你让何医生送我们，岂不是让他知道了我们住在你家？万一他对池渊念念不忘，天天上门骚扰怎么办？”
“……不会吧？”林丽花皱了皱眉, “小何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问题是我和池渊，谁都没办法当面拒绝他。”
“呃, 这倒也是个问题。”
林丽花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是我都已经和他约好了, 无故毁约不太好吧？”
“那也不能让我们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啊，”他指了指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尾鳍, “他要是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得这样绑着, 多难受啊！”
“其他的车, 你们也坐不了啊。这里离我家还挺远的, 总不能推着轮椅回去吧？”林丽花犯了难。
于归洋也不想为难嫂子：“那, 忍一忍？”
“对, 忍一忍。”
但是等到他们上了救护车, 何医生向嫂子打听池渊名字的时候，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别想了，他是我的。”于归洋尽可能地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尖细一些。
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再怎么模仿都模仿不出女性嗓音的柔美，他又不是伪音大佬。
更何况何医生本来就是干医生这一行的，还不至于分不出男女。
先前为了模仿得更加逼真, 于归洋和池渊都是稍稍低头, 用下巴遮住喉结, 让他们的男性特征不那么明显。
但于归洋一激动，就没注意自己的仪态，以至于把自己的性别暴露了。
何医生吃惊地瞪着于归洋：“你, 你是男的？”
“你先好好开车！”于归洋大喊。
林丽花这才反应过来，硬是把何医生的头掰了回去。
得救了。
于归洋这才松了口气，后悔自己跟司机搭话。所以说坐车千万别跟司机聊什么劲爆的话题，不然后悔的还不是他自己？
“我说小何，”林丽花没好气道，“他是男的就是男的吧，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开车都不看路，你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何医生脸色苍白：“对不起林姐，我不敢了。”
许是被林丽花教训了一顿，又或者是于归洋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何医生自闭了。
一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把车开到了林丽花家楼下。
“那个，”何医生踌躇着问：“既然你是男的，为什么要，要穿成这样？”
“我喜欢，个人爱好，这你也要管？”于归洋理直气壮道。
何医生又问：“那他呢？他和你一样吗？”
不想池渊再被何医生点击，于归洋索性一把搂过池渊的肩膀，当着何医生的面亲吻池渊的脸颊。
末了，还示威一般地对他说：“他是我的女人！”
何医生弱弱道：“可是他也有喉结……”
“做了变性手术，怎么，有意见？”于归洋铁了心要一步到位，反正池渊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你说是吧人鱼大哥？
池渊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但他谨记小人鱼的叮嘱，绝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何医生心如刀绞，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个劲地说，“你不是不会说话吗？你不是得了失语症吗？”
于归洋：“治好了。”
何医生一噎，他总不能当着林丽花的面说失语症不可能这么容易治好，那不是质疑人家的医术吗？
何医生执拗道：“你有什么证据？”
于归洋指了指自己被包起来的鱼鳍：“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把我们的腿都打断了，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何医生看向林丽花，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林丽花沉痛地点了点头：“小何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将来慢慢找，漂亮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能跟你在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丽花说了好多，总算把何医生忽悠走了。
临走前她还没忘记叮嘱失魂落魄的何医生路上小心：“就算别人都不爱你，自己也要爱自己。”
杀人诛心啊！
“你们两个先在旁边等一等，我把老人都送上车以后，你们再从斜坡上来。”林丽花说。
于归洋点点头，推着轮椅往斜坡去。
乡镇有电梯的民房还是少了些，像林嫂的家就没有电梯。
好在还有这个斜坡可以直达二层，要不然他们还得爬楼梯，那可真是个大难题。
“刚刚，那个男人和你说了些什么？”池渊沉声问道，“你看起来很生气。”
于归洋看了池渊一眼，他要是实话实说，恐怕池渊得更生气。
所以他编了个善意的谎言：“他说我们长得丑，就应该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丢人现眼。”
池渊不疑有他，他也觉得换上旗袍以后，看自己很不顺眼。
倒是小人鱼，依旧那么可爱。
“那他的审美真够差的。”池渊深以为然地说道。
于归洋被池渊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取悦了，亲了亲池渊的额头。
池渊忽然想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吻我？”
于归洋不假思索：“他不是嫌我们丑吗？我就要展示给他看，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丑，比任何人都好看。”
“你也是。”池渊嘴角微扬，心情舒畅。
不多时，于归洋就看到林丽花领着四位老人下来。
他们分别是王拥杰的父母和林丽花的父母，王哥和林嫂出生的那段时间，正是独生子女政策最严格的时期，很多家庭只养育了一个小孩。
王拥杰常年在海马滩守岛，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几次，即便要回去，也得事先打好申请，请当地的部队派人来替他守岛。
有的时候部队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写好的申请还会被退回去。那时候只能让林嫂来替他守岛，他才能有机会回到家里见见父母，尽尽孝。
后来二老年纪也大了，林丽花和家里人商量以后，决定把二老也接到家里来住。
一来他们家的房子够大，也享有加盖的权利，林丽花就花了些钱，请工人把房子加盖了一层，供老人们居住；二来她医院的工作繁忙，老王也回不了家，只能让老人们互相照顾。
即便如此，老人们也从来没有埋怨过老王。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能为国家效力，能得到国家的器重，是顶好的荣誉。如果连他们都不支持，那谁还会支持他呢？
于归洋以前也来过这里，陪老人们聊天下棋。
远远望着这四位老人，比记忆中更加苍老了，头发花白，但依然精神抖擞。
“花儿啊，你找的保姆能行吗？要不我还是不去了，让他们三个去，我留下照顾囡囡。”林丽花的母亲拄着拐杖，“你看我这腿，去旅游也是拖累他们，还不如留在家里。”
林父却不赞同道：“医生都说了，你就应该多活动活动。难得女儿有小心，给我们报了旅游团，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去玩玩不好吗？”
“是啊，”王拥杰的母亲摇头失笑，“阿妹，每次让你跟我去跳广场舞你都不乐意去，这回说什么都要跟我们一起去旅游了，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林丽花笑道：“妈，你看我婆婆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去这说得过去吗？”
林母在的时候，林丽花一般都称呼王拥杰的妈妈为婆婆，以便于区分。私底下都是同样叫妈，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婆媳，而是真正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哎呀哎呀，说不过你们，去就去吧。不过花儿啊，你这保姆总要让我们见一见，我们才能放心吧。”林母无奈道。
“保姆明天才来呢。”林丽花催促道，“刚刚滴滴给我打电话了，说马上就到。你们也别犹豫了，赶紧到路上等车来吧。”
老人家行李也不多，林丽花报的旅游团包吃住，也给老人们准备了足够的现金，不然她还真不放心爸妈去旅游呢。
老人们正要离开，林父忽然停了下来。
“老林，怎么不走了？”王父狐疑道。
林父朝着远处张望，“你看那个孩子，像不像小洋啊？”
提起于归洋，老人们都有些心情沉重。
“你这老林头，”王父没好气道，“莫不是老糊涂了，小洋那孩子……已经走了一年了啊。”
“一年了吗，我怎么觉着好像昨天才见到他。”林父怅然若失，“我们还约好要一起下棋呢，这孩子怎么能不遵守约定呢？”
王母叹了口气：“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
林母拍了拍王母的肩膀：“好了好了，去旅游呢，高兴点，别想这些了。”说着捅了一下丈夫的手臂，“都怨你，好端端的提起小洋做什么？”
“我的错，我的错。”林父再往于归洋的方向看去，那个酷似小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许是我看错了，小洋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会穿着红色的旗袍，留着长头发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太像于归洋了。
而此时的于归洋，正躲在斜坡下的空地，望着老人们蹒跚的背影，泣不成声。
他知道林父认出他来了。
即便他打扮成了这样，即便他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林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池渊有些惊慌地抱紧了怀中的小人鱼，尽可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你怎么了？”
于归洋哭得伤心，他也很想念这些老人，和他们相处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光。
可他不能像和老王、林嫂那样跟他们相认，不是他不相信老人家们，而是他不希望老人们再为他担心。
有一个常年守岛的老王，一个把时间都奉献给了病人的林嫂，老人们的牵挂已经足够多了，他不希望再让自己的存在给老人们带来困扰。
毕竟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被迫面对人类带给他们的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破防了家人们。
本来是想睡觉的，但是估计是最近考试压力太大睡不着，干脆起来码字了。
还有提前跟大家说一下，周五要请假一天，到时候我会挂一个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