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司机终于搬来最后一堆礼物, 礼物在地板垒成小山,他抬手擦去额间的汗,说:“小姐, 都在这儿了。”
“辛苦了,”凌染说:“我不回,你自己回去吧。”
司机要点的头还未落下,安凡已经出声:“顺便把礼物也带走。”
“这……”司机为难看向凌染,征询她的意思。
凌染还真做不了主,她又看安凡,安凡说:“我不需要。”
凌染试图劝:“我是想补偿你……”
“那就更不需要了, ”安凡抬头看向凌染, “你送我礼物并不能给我补偿,而我之前想过的生日也不是收到你的礼物。”
凌染又是一阵酸涩, 半晌才冲司机说:“辛苦了, 都带走吧。”
司机再吭哧吭哧把垒好的小山搬空。
等院子外的引擎声远去,仿佛连夏夜的最后一点聒噪都带走, 衬得这间小院的客厅格外静寂。
头顶的灯泡泛着冷白的光, 安凡看灯下站着的凌染,划破寂静:“吃饭没有?”
凌染摇头。
蛋糕表层的奶油晕出细腻的花, 安凡估计凌染在外等的时间不会短, 她说:“坐下一起吃点吧。”
安凡就点了一道水煮肉片,两人同吃一道菜其实有点少,但幸好还有蛋糕。
饭后,安凡先给凌染切了一块, 又给自己切了一块,两人对坐着吃蛋糕,依旧是沉默。
这氛围实在诡异, 安凡不禁回想她之前和凌染的相处也这么尴尬吗?似乎不是,凌染以前爱聊天,现在怎么不说了呢?
一块蛋糕挖了半边,安凡才觉出这味道很熟,她扒过盒子看商标,果然是她常订的那家没错,就是每年生日都会订上一个慕斯蛋糕和一个栗子蛋糕的那家。
安凡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的栗子蛋糕?”
安凡原以为会是巧合之类的说辞,没成想凌染说:“我去见了你的父母。”
安凡瞬间瞪大眼睛。
“……想要了解一些事。”凌染在安凡的注视下弱弱地补充。
你去见他们做什么!安凡原本想这么说,可凌染这么做的原因必然是她说的那番话,再问已然没有意义,安凡只好换一种说法表达她的不满:“你都这样子了还敢出去见人?不怕露馅吗!”
凌染被嫌弃了很委屈,连蛋糕也不吃了,说:“我这样子还能开会呢,今天就是开完会才过来的。”
安凡不关心凌染的业务能力,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凌染说:“很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很支持我和你在一起,还和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包括我们的初遇。”
安凡有一瞬间的愣神,初遇她明明讲过,凌染补充:“是在少年宫。你裤子脏了,我送你回家。”
“叔叔阿姨都很后悔,他们让我好好对你。临走前,他们还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帮忙劝劝你,接纳他们。他们想好好对你,好好补偿你。”
安凡刚想说话,凌染就已垂头叹气:“他们好像觉得你会特别听我的话,还让我劝你。可我和他们明明是同样的立场啊,你也不待见我,我还想让他们帮我劝劝你呢。”
什么话都让凌染说了,安凡索性不说。
她闷声解决剩下的蛋糕,才放下叉子,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安凡朝外望去,恰好看到房东梁姐从外走进来。
“哟,吃着……”客套话在看到凌染那一刻停了,她些许羞窘地笑着打趣:“哎哟,我这没再坏什么好事吧?”
“……”安凡想起曾被梁姐撞破的画面,看向凌染,凌染脖颈已然泛红。
安凡只好招呼道:“我们吃蛋糕呢,要不要也来一块?再给梁叔带点回去吧。”
“好啊,谁过生日?”梁姐很爽朗地应,“我这正愁夜宵呢,看来这趟来得对哈。”
安凡给人切了一半,好奇抬头:“姐这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这不是前几天看你都是一个人住,想着过来提醒你这几天关好门窗,晚上别随便出门,”梁姐接过凌染倒来的水,喝了口,说:“村长在我们群发消息呢,说有个犯罪分子好像逃到了我们这儿,人目前还没抓着,提醒我们注意安全,照片也有,我先给你们看看。”
凌染一脸严肃看照片,安凡也凑过去看,梁姐又说:“是不是的还不知道,我就是来提醒你这几天多注意安全,本来还想说你要不要去我们那儿住几天,看你女朋友在这儿我就放心了。”
“女朋友?”安凡重心偏移。
“啊,”梁姐指着凌染:“这不就是吗……哎哟。”她像是想到什么,又难为情地笑了笑。
安凡觉得有凌染色/诱在先,这事她确实解释不清,索性忍了。
梁姐给安凡发来安全通报和照片,抱着大半个蛋糕乐呵呵地走了。
凌染还在盯安凡手机里的安全通报,安凡咬着牙问她:“女朋友怎么回事?”
凌染缓缓抬起头:“上次她突然闯进来,还问我是谁,你知道我当时那副模样,如果我不说是你女朋友,我们更解释不清。”
似乎是这样,可听完更郁闷了怎么回事,安凡说:“所以你不穿成那样一点事都没有。”
凌染也不满:“电视剧骗人,说什么这样做你就会回心转意,个鬼。”
安凡抿起唇。
凌染又戳了戳她,谈正事的语气:“这儿这么危险,这几天我们先回我家吧,等人抓着了我们再回来。”
“不要。”安凡已经收起手机,转身去收拾餐桌。万一人一直抓不着呢,她还能一直待凌染那儿?
凌染跟上去劝说:“不去也行,那你这几天尽量别出门,出门也都带着我。晚上还要跟我一起睡,我不睡,我在旁边保护你。”
安凡怀疑这才是真实目的,狐疑盯着她看,最终哼了一声,没说话。
凌染见劝说无果,转身走了。
安凡诧异,竖起耳朵听动静,发觉凌染只是去关了院门,但她又迟迟未归。安凡好奇躲在门后,看到凌染绕着院墙徘徊,不时抬头,拧眉,像在思考从院墙入内的可能性。
安凡将剩余蛋糕塞进冰箱,打包盒收进垃圾袋,视察完的凌染从外进来,说:“院门还是不安全,我看了下,是可以从墙外爬进来的,今天我要和你一起睡。”
安凡说:“我们关好大门,锁好房门,不会有事。”
凌染油盐不进:“我不睡,我在旁边看着你,”她说:“反正我最近也都睡不着,睡不睡都一样。”
安凡莫名想起凌染抱着她的裙子睡在洗衣机旁的画面,一想热度就上脸,安凡赶紧说:“别来,你睡婴儿房。”
见凌染还有要辩驳的架势,安凡说:“婴儿房之所以在卧室旁边,就是为了晚上有点什么动静能及时关照,睡婴儿房不影响你看着我……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安凡赶紧结束话题。
睡觉问题解决,睡前还有困难,好比洗澡。
以凌染的粘人程度看,安凡几乎分不清她是失忆后本性粘人还是单纯担心她的安全。
安凡去洗澡,凌染要在浴室门外守着她。安凡当时想,爱守着就守着,反正也不碍她什么事。
可凌染去洗澡,要求她前去陪同,这就很过分了吧?
安凡甚至梦回黎想求婚那晚的酒店,她被凌染强制在房间,也像这样,她洗澡凌染守门外,而凌染洗澡还要求她进去当看客,简直无理取闹。
安凡不会陪她胡闹第二次,断然拒绝了这种要求。
拒绝这种要求的后果是凌染洗了个飞快的战斗澡。
安凡记得只是她拿起手机刷了条新闻的时间过去,凌染就已经从门外进来,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进卧室对上安凡的视线,凌染不知为何解释了声:“我不脏。”
“哦。”安凡心说关我什么事,反正你又不和我睡。
安凡看着凌染心虚地散着头发走过,脑中猛地划过一个念头,问起:“你害怕是吗?”
凌染步子一顿,随即应允:“是,所以能让我睡这儿吗?”
安凡伸手做‘请’的姿势:“你睡那儿我也能关照你,互相关照。”
凌染于是回了婴儿房。
婴儿房没空调,全靠卧室和婴儿房的门不关,一把风扇吹着将冷空气输送进去。凌染一进婴儿房就没了动静,没多久更是连灯都关了,只剩下风扇的细微响声。
安凡发觉进婴儿房的凌染有股特殊的魔力,她总是会好奇凌染在做什么,这种想法着实不妙,为了不重蹈覆辙,安凡也关了灯,闭眼睡觉。
不在平时的点入睡,就算睡着也会有半梦半醒的感觉,总是睡得不深。
不知这样睡了有多久,院墙突然传来清脆‘啪’的一声,像是玻璃碎裂发出的声响,在静夜中格外刺激人的耳膜。
安凡一下惊醒,鸡皮疙瘩起了一臂,后背缓缓渗着冷汗。
她急促喘着气,落在被子外的手突然被握了起来,那是一双温暖的手,源源不断输送熨帖的热度,捂热她冰冷的指尖。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安凡看到床沿靠着一个人,那人正拍着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频率轻缓又舒适。
安凡缓缓意识到这是凌染。
大半夜睡着觉发现床边有人,这本该是个恐怖故事,可安凡似乎又并不害怕,相反,那声玻璃碎响激出的害怕情绪,奇迹般地被床沿的人安抚了。
安凡不知道凌染在她床沿守了多久,她后知后觉她们这儿还有犯罪分子流窜的传言,她突然出声,略哑:“凌染?”
“我吵醒你了吗?”凌染回话很快,声音一听就没睡,很清醒。
安凡问:“你害怕是吗?”
凌染顿了顿,很久才轻轻地“嗯”了声。
安凡往旁边挪了挪,说:“那你上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