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凡人之力
庄梓继续往下看,看见男人的想法应该有了,就是字不多,只是将常用的物品标上了名字,应该还是停留在生活阶段。
男人禅精竭虑,用了很大的精力在刻字,能看出他在思考,在创造。
刻下几十个字以后,男人看看天色已晚,便站了起来,将龟甲收起来,用草绳穿起来,背在身上。
庄梓跟着他前行,走到一堆搭建的草棚之中,他钻进了一个草棚中。
这是一个部落,人数还不少,是个上千人的大部落,只是庄梓看见的每个人都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昏昏欲睡,看着就寿命不长。
男子在草棚中,将床边布满了细碎的石块,然后,在简陋的木床上躺下,龟甲就放在了床边。
庄梓看见他很快就睡着了,他便走出了草棚,这里的时间流速,超出了他的想象,与他本来的时间截然不同。
转眼之间,天便黑了下来,在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眼睛。
庄梓十分确定这不是月亮,因为,它在转动。
眼睛里放出七彩的光芒,如梦如幻,周围飘起氤氲的雾气,如同幻境。
草棚中的人本来刚刚睡着,现在竟然都起床,走出了草棚,一个个如同梦游一般,双眼半睁半阖,带着无限的倦意。
中年男子也同样起床,他脚一落地,便被地上的石块扎醒,他的脚流下一丝鲜血,不过,人却醒了过来,眼睛恢复了精明。
男子背着龟甲走了出去,随着人群向山中走去。
这群人雕刻一样东西,依山而凿,大概轮廓已经出现,像是一个怪兽模样。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再加上工具简陋,只是石斧石锤,进度不可能快。
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只是默默干活,中年男子在人群中寻觅,他找到了四个壮硕一点的汉子,用暴力的方式将其叫醒。
男子借着天空眼睛的光芒,将龟甲给四个汉子观看,同时,以手掩唇,示意几人不要出声。
龟甲以图画相对照,让人一看就可以明了,连庄梓都能看出来,龟甲所说之意,是要将怪兽破坏,阻止其成型之意。
四个汉子看着四周忙碌的人群,心中惊骇,应该都明白了原委,点头同意。
庄梓不明白,他们为何不白天商议,而是选在这夜晚,看起来十分不便。
这一夜很快就过半,在天光亮起之前,所有人像木偶一样,统一回到了营地,钻进草棚继续睡觉。
当天空破晓,被饥饿叫醒的人开始起床,走进四周的密林,开始寻找活下去的食物,野兽和野果是生活的必需品。
所有人都带着深深的倦意,走到雕刻的怪兽旁边跪下,叩头祈祷,祈求得到丰富的食物。
说来也怪,每个祈祷完的人都精神一振,像吃了药一样,向林中跑去。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凭空出现的雕像,是自己在野外凭心血之力造出来的。
“果然,这就是一个图腾,已经成了信仰,没有人敢在白天发出质疑,几个清醒的人也只能看着别人被活活累死,而无能为力!”庄梓这个局外人看出了端倪,信仰这种东西有时是可怕的,不可轻易去触碰。
中年男子的智力远超常人,他在垂钓,钓龟与鱼,吃饱以后,继续他的造字。
那四个被他唤醒的人也分头聚拢了过来,像约好了一样。他们看着龟甲,将其上面的字都默记于心中。
字不多,只能支持简单的对话,但他们有了可以沟通的渠道,成型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二夜来得如此匆忙,已经有人在劳动中死去,庄梓眼看着人被活活累死,尸骨却慢慢溶进了那个怪兽里,然后,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从怪兽中走了出来,替代了死去之人的位置。
五个清醒的人看见却没有点破,但他们脸上的杀意,庄梓看得十分清楚。
转眼又是白天,中年男子重复着创造,只是,他从水中摸出一把石刀,这把刀像水晶一样透明,上面有打磨留下的斑驳痕迹,刃口如锯齿却像刀般锋利。
当其他四人来到时,他刻出一个杀字,用手在脖子上一横,然后指着怪兽雕像,继续刻下一个蜃字。他的杀意已经显露无遗。
当蜃字一成,空中出现了异动,风云起,天地动,似乎触发了什么禁忌。
中年男子的目光凝重,身为一个凡人,他无法对这异象作出反应。好在没有事情发生,天地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手中提刀,望向四人。四人相视一眼,点头呼应,然后,各自回去准备。
庄梓看见五人结伴而行,便在旁边跟随,他有心帮助他们,却无能为力,根本不在一个时空。
第三夜,起床以后,人群继续梦游般去雕刻,天上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游移不定,如恶魔之眼。空中传来呜咽之声,像是怪兽复活的前兆。
中年男子和清醒的其他四人,好像也变得沉沦,与其他人完全一样。
人群变的更加疯狂了起来,围拢在怪兽石像周围,挥舞着石锤,石锤打碎就用手去抠,鲜血淋漓也不停下来。
看来,这是最后一夜了,所有人都要死,这就是一场血祭。
庄梓拿出了罗青的笔和纸,他突然福灵心至,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这就是历史,上面有血和泪交织。
从第一天开始,连男子创造的字,都记录了下来,事情经过完全真实,不加自己的想象,不偏不倚。
他是一个看客,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只能看着人群在疯狂,那种狂热如同野兽,父不管子,夫不管妻,都在用生命去活祭。
当千人之血都渗入石像之中,怪兽石像发出一声沉吟,此声音好像来自地狱。石像开始龟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血肉之躯。
中年男子此时碰巧就在怪兽头颈之处,他手中还拿着那把用草缠好刀柄的石刀。
“不对,这个男子在装睡,他没有被迷惑,难道他是色盲?”庄梓发现了男子的异常,用他能知道的知识来解释,那只有男子根本就看不出天空眼睛的七彩之光,光是靠疼痛不足以使他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