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禁忌之恋
花不误永远都忘不了书生的那张脸。
可那张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是不确定了。
书生站在楼下，望着他的眼神与旧时一般。
犹豫了片刻，花不误还是命人将书生请进了房。
书生有些手足无措，眼神却是陌生了不少，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花不误突然很好奇，书生是真不认识了，还是装不认识了。
“公子刚刚一直在看我？”
花不误试探性的问道。
书生有些手足无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双清秀的眼弯成了月牙。
“我……认错人了。”
花不误以前就很爱看他笑，书生一笑，他便也忍不住笑了。
“认错人？认错什么人？”
他问道。
书生摇了摇头，“没什么人。”
花不误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喃喃说道：“一个不重要的人？”
书生怔愣了一瞬，旋即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也让花不误的心瞬间冷成了冰碴子。
心中暗暗嗤笑，太蠢了，即使被他杀了一次，再见他时，竟还会因为他一句无关痛痒的认错人了，又想和他厮守一生。
见花不误不说话了，那书生又踌躇了起来。略显不安的便在房内走动起来，忽见旁边的书几上平铺着几张抄满经文的纸，便略有兴致的瞧了去。
“阁下也爱抄经文？”书生问。
花不误收起了心绪，点了点头。
“抄一万遍清净经，还是没办法让心清净。”
“大道无情。”
书生还是那个样子，只要说起书中之事，无论何书，眼中总有一团光。
花不误轻笑一声，悠悠说道：“无情，还能有人无情？”
似是说中了书生的心事，书生略微沉吟，又是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阁下……有恨？”
“有，经文救不了我，心里的恨抹不掉。”
花不误说，一步一跟，将书生抵在了墙角。
“公子尝尝。”
他端了一盏酒送至书生唇边，一双含情眼、眼波流转。书生不自然的侧了侧身，两片红霞从耳根染满整个脖颈。
“我不喝酒。”
“那你来花楼做什么？”
“……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花不误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嗓音沉闷，极具诱惑。
“你怎知认错了人？”
他接着反问，一双含情眼瞬间盈满水雾。
又继续第三问：“你是真觉得认错了人？还是非要以为认错了人？”
书生愣住了，看着花不误绝美的脸，还有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稍稍不注意，便又似沉沦了下去。
“真的是你么？”
他问道，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楚。
同样酸楚的还有花不误。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书生沉默了，看着花不误厌弃的目光，再也待不住。拱手作揖，便仓皇而逃。
“慢着。”
花不误站在原地，幽幽说道。
书生便一如往昔，听话的停在了门前。
“爱过他么？”
花不误问。
书生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那为何要逃？”
花不误又问。
书生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站在那儿，怔怔的看着他。
“你可知他见你逃了，有多难过？你看到他的尸体冰凉的躺在那儿，那是一副什么表情？”
花不误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日书生在他死后，一脸惊恐、仓皇而逃的模样。
含情眼变得猩红，绝美的脸也浮现出了妖纹。他是一只蝴蝶妖，为了恨而生的怨灵。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
他一世为人、一世为妖，却只为了一个人。
他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个陌生小子听，若是能被人记得，那死也是温暖的。
书生最后死在他的怀里，这次，他没有逃。
花不误站在花丛中，眼前总是浮现出往昔与书生在一起的时光。
世间不理解他们，容不下他们。
在那些人眼里活着，比在西部山活的还要凶险。
可谁能想到，西部山里还有这么一片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清风拂过面颊，早已有了些秋日的清冷。
不远处，美绝人寰的公子负手而立，身边除了一众护卫外，还有那个听过他故事的小子。
丁欢喜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个于自己有恩的花不误，心中似有一锅烧开了的开水上下翻滚着，内疚、懊恼，却又无能为力。
她暗自捏着衣角，脑中全是“对不起”三个字。
“小子！”
花不误笑吟吟的唤着她，一张俊脸，绝代风华。
“别耷拉着脸，一点小心思全都放在脸上。哥哥不怪你！”
丁欢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只觉得鼻子一酸，眼里竟有了些湿润。
那句“哥哥不怪你”，让她的心揪做了一团，更是生疼。
花不误顿住了，看着那小子为了自己哭，眼中也酸胀了起来。
可他依旧笑着，对着风流韵致的公子作了一揖。
“公子，不误这一拜，谢公子收留之恩。”
又作一揖，接着说：“再一拜，是愧对公子……污了公子的地方。”
公子闻言不语，只默默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魏无相瞧了瞧，侧身走了出来，对着花不误说：“花不误，公子念你往昔，特给你一个体面，你可自行了断。”
花不误笑了笑，又是一躬身。
“谢公子，谢魏先生。”
却又独独把丁欢喜叫了过来。
丁欢喜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想着他若是有什么未了的事，一定要帮他完成。
可花不误只是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风景、闻了闻空气中的花香。
他从嘴中取出一颗五彩斑斓的珠子送到了丁欢喜的手上，问她好看么。丁欢喜点点头，他便送给了她。
摸着丁欢喜的头，他悄悄说道：“谢谢你刚刚为我哭。哥哥这辈子，还没有人为我哭过呢！你是第一个。”
他眨了眨眼，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将要终止。
丁欢喜总觉得应该安慰他，见他这个样子，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却听花不误继续喃喃说道：“小子，别留在八方客，那不是个好地方。公子虽是狠心绝性的，却也赏罚分明。你跟他提，他会答应的。”
说着便靠在了丁欢喜瘦小的肩上。
“哥哥困了，借我肩膀用用。”
好奇怪，明明相对丁欢喜来说很大一只的花不误，靠在她的肩上却轻飘飘的。
耳边呼呼传来风声，丁欢喜回头，那抹赤红如烈火的身影倏尔化成了万千蝴蝶，四散飞去了。
妖孽的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虽是我逼迫你说出的地方，但还是可以允许你提一个要求。”
丁欢喜擦了擦眼角的泪，果然如花不误所说。这公子虽看着冷心冷血，却是个讲道理的。
看向那公子的眼睛里藏着十分笃定的信念。
“我要随你进皇城！”
“进皇城？只这一个？”
那公子以为她会要一些金银之类的，却没想到竟是进皇城如此简单的。
丁欢喜点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