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情愫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烦闷，我去和她说吧。”金果果今天说话太直接，没有往日的温柔，她也觉察到了叶茗的不悦，想想人家找自己说工作的事，本不该带着私人情绪。
除了柳萍的事，金果果对团团的“引流”习惯也不悦，这段时间团团蹭了茶师不少流量，用的那套网红半遮半掩的恋情方式，时不时上个热搜，总会让人想到茶师——对此，窦豆也找过团团谈了这事，希望在茶师这边注意形象，团团解释自己无辜中枪，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没法断绝，再者，当初签约的时候，也没有要求艺人必须保持单身……
这件事，金果果看在叶茗的面子上，忍着没发作，毕竟叶茗这个当事人都没出面，她也不用太放心上。
只是团团还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金果果虽然看着好说话，可某些底线分毫不让，正好找个机会和她面谈一次，请她把自己的业务做好。
“是生孩子不顺利？”叶茗当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从她第一句直奔真相开始。
平时金果果不会太直接太露锋芒，她像是太湖水包裹的珍珠，明亮柔和但不刺眼，即使看到真相，也未必会直接说出来。
“顺利。”金果果顿了顿，软下了声音，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
“什么错？”叶茗的声音很平静，引导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以前总觉得，对身边的朋友要多包容，无论对与错，都是他选择的人生，不要去插手别人的人生，害怕对他人的未来负责。”金果果想到了周舟，如果说自己是有点老庄思想，无为而治，那周舟便是儒家思想，以“仁”为核心的“礼治”“德治”“人治”。
很多人眼里，周舟责任心太重，重到固执刻板，但她有勇气去干预别人的未来，更有勇气去引导大家走向更好的明天，哪怕无数人的白眼和不理解，也无法阻止周舟要化身为舟，渡人渡己的精神。
“现在我觉得自己太糊涂了，放任身边的悲剧发生，归根到底，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顾着自己的人生，放弃了跟不上脚步的朋友。”金果果不知不觉就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那最为阴暗的地方，不正是因为她没有周舟的那份“主人翁”的精神吗？
“身边的悲剧，指的是什么？”叶茗冷静的问道。
“……朋友的婚姻悲剧。”金果果没法和叶茗说细节，柳萍这事也上不了台面，不必替她宣传了。
“你觉得一场婚姻悲剧重要，还是养活了成千上万名员工重要？你觉得朋友个人的命运，比起国茶的崛起所带来的精神和物质双重丰收，哪一个更重要？”叶茗顿了顿，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每一种价值，都不能主观的去衡量，你认为自己自私自利，我却觉得你如果一直回头眷顾，永远无法前进，更不可能成为领头羊。相比之下，我更欣赏专注事业，充满勇气和开拓荒地，引领着大家不断往前奔跑的你，而不是因为朋友的悲剧，就停下了脚步，甚至退缩的你。”
“你真会安慰人。”金果果第一次听叶茗在电话里说这么长的话，虽然他的声音平静到有些淡漠，但还是狠狠地温暖了她的心。
“我从不安慰人。”叶茗又顿了顿，补充说道，“因为你值得。”
金果果听到最后五个字，似曾相识的恍惚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竟觉得自己脸上发烫。
“谢谢你，叶茗。”
“不用谢，睡吧。”
叶茗挂断了电话，站在金果果家的那片茶山上，眺望着太湖。
秋风微冷，但他的心很热，跳动着奇异的情愫。
真好，他享受这份隐秘情感的波动，让他觉得人生变得鲜活而真实。
柳萍开奶很痛苦，一直挤不出奶来，杨海请了个开奶师，把柳萍按得嗷嗷叫，把人都赶了出去，又补了个觉。
等她再醒过来时，看到一个温柔的女子守在孩子的小床旁边。
柳萍神色不由一黯，大概是睡好了，她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轻声说道：“让我抱抱宝宝。”
金果果转过头，看见柳萍挣扎着要起来，赶紧说道：“这会你身体还没恢复，别起来，我把宝宝抱到你身边。”
金果果虽然没孩子，但从小都会照顾表弟表妹，昨晚又听了护士和杨海强调怎么抱新生儿，她学着护士的样子，轻轻托着婴儿的脑袋和腰背抱了起来，放在柳萍床边。
柳萍贪婪地看着自己软软的嫩嫩的女儿，眼中濡湿，仿佛看见了刚出生的自己。当初母亲看见自己第一眼的时候，是否也这么温柔而彷徨？。
她的的确确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你是不是知道了。”柳萍的声音低沉而虚弱，别人不敢说，但金果果一向清醒理智，她一定知道了。
杨海也肯定知道了，看他毫无喜悦的表情……
是啊，不可能不知道，杨海的父母昨晚来了之后，到了夜里就走了，她听到了杨海在走廊上和老人们无力的解释和争吵。
即使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柳萍，也知道瞒不住了。
“你应该说出事实了。”金果果看着柳萍，实在无法理解柳萍这样的行为，没有人要求她当一个圣人，但她不应该利用杨海的善良来深深伤害他。
“她不是杨海的孩子。”柳萍有气无力的开口，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像是一只失去了庇护羽翼惊慌失措的雏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承认了。尽管现实摆在眼前，但柳萍的承认还是重磅砝码，金果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金果果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心痛为了自己的朋友，愤怒也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我想过打掉她的。”柳萍看着女儿还没长开的小脸，喃喃自语，“我发现怀孕之后就逃回了家，我想过打掉她重新开始，但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