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悔悟
金果果的茶师很顺利，周舟在其他项目上的问题，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找她，唯独陆家还有个遗腹子，算算时间，预产期就在最近，所以她在路上就猜测是生娃的事。
天大地大，生孩子最大，所以周舟又急又慌。
“她羊水破了，在家不敢动，让我送她去医院。”周舟一口气说道，“我也没经验，心里没底，身边也没有帮手，只能找你。”
“为什么不先打120？”金果果的问题总是冷静理智的近乎没有人情味。
“她要我过去，她不想一个人去医院。”周舟无奈的叹气。
“想法真是荒唐，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金果果看了眼时间，他们到达光福镇还要半小时，远不如120过去的快。
周舟也觉得金果果说得对，给120打了电话，又给刘芳拨了电话过去，安慰她自己已经在路上了，让她先跟救护车去医院。
金果果听着刘芳那边慌乱的哭声，撑着额头，也佩服周舟“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她是个俗人，只想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和周舟相比，远不如她觉悟高尚。
“她就住在医院旁边……我给她租的房子。”周舟挂了电话后，观察着金果果的表情，见她依然表情平静，才苦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意见，但别人肯定都不能理解。她在这边孤身一人，辞了工作，也没从陆家手里拿到什么钱，一步错，步步错，她也不愿再看到黄阿姨……”
听到周舟现在喊黄玉霞为阿姨，金果果心里有些感慨。
她原本以为周舟这样的性格，肯定会坚守到死，对陆家不离不弃。
看来人的耐心和良心都是有限的，经不住别人的糟蹋。
“我虽然很想帮她，但我也不是圣人，只能帮她租好房子，定好医院，希望她安心待产。”
毕竟是个新生命，哪怕是毫无关系的困难群众，她也会尽力帮忙，更别说这还是陆亚东的孩子。
“生命自然是最可贵的，但生下来之后，更要对它负责，你既然劝说刘芳考虑留下孩子，就应该知道，以后的路会更艰难。”金果果也叹了口气，周舟的幸福太少了，她的后半生也一定都是在为别人忙碌。
“我知道，我也做好了准备。”周舟低下头，刘芳愿意留下孩子，是有她的劝说，但也是刘芳自己的不舍。
在肚子里装了那么久的小生命，感受到他一天天的长大，在羊水里翻身踢腾，那种为人母的母爱，也让刘芳迟疑了。
“陆家那两位老人家早晚也会知道。”金果果揉了揉眉心，提醒周舟。
“刘芳不想见到他们，而且她是拿了钱跑掉的……我劝过她，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会生下孩子，但让我保密，不要让陆家的人找上来。”周舟苦笑，一般人都受不了黄玉霞的性格，刘芳为了钱忍受了三个月，估计再不想看到黄玉霞的脸。
这段时间她也很忙，这边时不时的安慰黄玉霞，那边还得偶尔照顾刘芳……
“刘芳会当单亲妈妈吗？”金果果这句话像是问周舟，但更表达了强烈的否定。
刘芳的性格，也不可能做个对孩子负责的好妈妈，她只是一时心软的想留下孩子，她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清晰的规划。
金果果看到了周舟未来的沉重负担。
周舟正想说话，刘芳又打电话过来了，和她哭唧唧的喊肚子疼。
刘芳离乡背井到陌生的城市打工，举目无亲，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原本还能指望着陆家能照顾和陪产，但她看到了黄玉霞的真面目，宁可卷款逃走，也不想再和陆家有什么关系，现在最紧张的时刻，刘芳只能依靠周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要脸，挂完电话，刘芳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阵痛与紧张几乎将她击垮，在这最脆弱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的小时候，那清风白水似的天真，还有少年时虚荣的希翼，和毕业后微小的理想……都在生命中渐次消退，最终两手空空。
刘芳只觉得后悔和羞耻。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生变成这样？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她在否定自己也痛恨自己，可是，此刻已无法更改了，她的人生和肚子一样，在阵痛着，想要分娩出一个希望，却无力催动。
救护车已经到了，很快将刘芳送去了医院，随后周舟也到了，在待产房看到了一脸痛苦的刘芳。
金果果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没有进去，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那些家属们有的神色紧张，有的充满了期待和幸福，也有的眉头紧皱，满是烦忧。
“不要告诉他们。”刘芳紧紧地抓着周舟的手，痛苦的呻吟着，眼里流露出恐慌和害怕。她其实不是害怕黄玉霞，但在这种生产的最脆弱时刻，本能地不想看到那张脸。
周舟安慰她：“放心，我没有和他们说。”
“我想吃烤红薯。”阵痛过去了，刘芳的精神似乎恢复了点，说道。
“我去给你买。”周舟觉得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比可怜，不觉眼睛有些酸涩。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烤红薯。”刘芳却不让她走，依然抓着她的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爸最宠我，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给我摘，然后……然后那年冬天，下着大雪，我又吵着要吃烤红薯，我爸去给我买，但……”
她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仿佛现在是三九寒天似的打着冷战。
“后来，亚东也出车祸了，再也没回来，我想，我是不是天生就克身边的男性？”刘芳看着自己的肚子，“如果生出来是个男孩，我会不会也把他害死？”
“别胡思乱想，这些都是意外……”周舟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和自己吐露真心，也许，是即将分娩的痛苦和对未来的迷茫，让刘芳想不停的说下去，阻止那沉默时的痛苦。
“不，不是意外，我已经亲手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