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失败者联盟
柳萍平时和男生们喝酒很豪气，但这次食不下咽，罕见的有了心事，不知是不是为周舟的事烦恼，酒也不肯喝了，没有以往和帅哥在一起吃喝玩乐时的活跃欢腾。
杨海要开车，也没喝酒，江明川喝了两杯闷酒就扔了杯子，大家各有各的心事，没人关心和询问柳萍现在的处境。
——杨海心里挺关心，但柳萍的秘密他没法在朋友面前问出来，只能憋着。
柳萍现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住着，金果果原本说过她不用浪费，住自己家就行，可柳萍这次难得地没同意，宁可花钱。
她不愿住在果果家里，除了自己的小秘密，她怕面对忙碌充实的果果，会自惭形秽。
同样在这里和太湖大桥一起长大，同样站在山顶一起眺望未来，可她的人生却和金果果截然不同。
现在只有想想水深火热的周舟，柳萍才略有安慰。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她还拿了点补偿，也不用受婆家的气，更不必担心别人绿了自己。
不过再过几个月……
柳萍有点忧心忡忡的贴着墙根步行回家。
她住得离这儿不远，要是平时，肯定会缠着江明川或者杨海送她，说是为了保证女孩子的安全。可这次江明川为周舟的事生气失控，她也没好意思麻烦，而杨海嘛……她不想和他多说话。
杨海开着车，缓慢地跟在她身后，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柳萍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顿时来了气。
她冲到车前，拍着车窗，没什么形象的大吼：“你跟着我干嘛？”
只有在杨海面前，她不会端着女神的姿态，什么夸张的表情都做得出来，丝毫不要形象。
因为她不喜欢杨海，也无需讨好他。
杨海摇下车窗，乱糟糟的头发张牙舞爪，胡子也几天没剃了，看着就像个野蛮人。
他拉上手刹，低头闷声说道：“你那个的事，我没和他们说……”
“我哪个？”柳萍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她随口说的谎太多了，过了几秒才想起来，满面涨红，更加愤怒，“怎么着，你还想昭告天下？”
“不是。”杨海急得出汗，连连摇头。
他一直没有陆亚东会哄女孩子，也从没和人说过暧昧的话，在女生面前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才开心。
“不是？那你是来嘲笑我的？”柳萍看看左右没人，伸手往他胳膊上狠狠拧去。
杨海痛的哼了一声，终于字斟句酌的挤了出来：“柳萍，我想过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我……我想照顾你。”
他没法看着柳萍一个人踽踽独行。
但他没想过，柳萍也许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
柳萍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挑起眉毛，像是不认识一样上下打量着杨海，语气里不知是嘲讽还是惊讶：“杨海，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圣母。”
“你这是可怜我？”
“你就一点儿不在意我的过去？”
“你不嫌我脏？”
换成果果和舟舟，绝对不会问最后三个问题。
因为她们永远是向前看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堂堂正正努力奋斗的过去，有什么让人介意的地方。
即使有不堪的回忆，她们也会觉得这是成长中的一次经验教训。
从某些方面来说，柳萍和杨海的思想倒是挺般配的。
一个是大男子主义。
一个是缺爱小女人。
“你上车，我们去湖边。”杨海看到对面几个人走过来，赶紧说道。
关于柳萍堕胎回来坐小月子的事儿，杨海谁也没说，守口如瓶。他本是个在朋友面前藏不住秘密的人，这次却例外。
他不忍心。
本来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与肉体上的双重摧残。
“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柳萍尽管这么说着，还是坐上了车。
“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杨海慢慢开着车，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小时候最不讨女孩欢心，但你们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这几个朋友小时候一直在一起玩，三个男孩子中，杨海是最不出众的一个。尽管家里条件还不错，但他学习差、体育差、容貌顶多算周正，因为体重一直没怎么控制，看着很粗壮，也没什么特长，就是个乐呵呵的跟班。
相比之下，陆亚东性格好嘴巴甜，好像天生就会哄女孩子开心，总是能把气氛调节好，而江明川长得好看，画画厉害，一脸忧郁的模样，不知多少女孩子暗恋过他。
而在三个人中外表和性格都最普通的杨海，对三个女孩都喜欢过。
哪个少年没对身边可爱漂亮的青梅竹马动过心？他也一样。
一开始他最喜欢柳萍，因为柳萍小时候长得最漂亮，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不像现在婴儿肥没了，颧骨高了出来，眼窝也被岁月熬深了，漂亮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好惹的精明。
而柳萍小时候就性格刁钻，只喜欢和暖男帅哥玩，总爱把他当成工具人。
到了高中，杨海蓦然发现果果的好，她知书达理，也越来越有气质，和她在一起总是特别舒服，不用担心被刁难，只是让他有点自卑——他的成绩和她相比太差了。
那时大家都爱慕成绩优秀的同学，杨海知道很多人暗恋果果，但没有一个人表白成功，倒是有不少人被她感染的好好学习起来，他呢，只能默默仰望她的美好。
等到果果去了上海学习，杨海知道差距越来越大，他已经没有资格表白了。
杨海甚至还喜欢周舟，大学回来的一顿聚餐，周舟对未来意气风发，在饭桌上豪迈的念着“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时，他猛然心动了。
过往都是过眼云烟，周舟嫁人，果果越来越优秀，他开始沉迷虚拟世界，不再往这方面想，那些少年情愫也成了心底荒冢。
直到这次柳萍回来。
“你说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我真的很心疼，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出来给你治病，之前我觉得这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但好像又有些不同。”杨海慢慢开着，慢慢说着，因为没有被柳萍打断嘲讽，表白渐入佳境，“我想如果是明川得了绝症，我会不会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