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止树静，山雨欲来
魔界·肆衍大陆
这片界域是魔界最为广阔的界域，与人界和仙界不同，魔界的陆地面积远比海域要大，陆地共分三座，肆衍大陆则是面积最大的一块，地势高耸、山岳连延。
这里的天空中终年漂浮着熔火山脉的厚重灰烬，遮蔽天穹难见日月星辰。
肆衍大陆设有四座“司罚殿”，司罚殿在魔界政权体制中仅次于“肆衍城”，上下戒律森严，由数千天地境修者、十二位圣仙境修者以及一名萧神巅峰境界的顶尖强者镇守。
那最强的四人被称为魔界“四殿皇”，都是曾经纵横整个三界的巅峰修者。
四座司罚殿呈东南西北环绕着肆衍大陆中心，臣服在那高达万丈的魔界山脉之下，魔界山的顶峰便建立着被称为“魔界心脏”的肆衍城，已由魔主蚩狱掌管万年。
肆衍城所在的魔界山脉地势之高峻堪比天险，最矮的一峰也高达八千余丈，每一座山上都遍布着锋利的山岩与古木，从缝隙中流淌出灼热的岩浆。
那些散发恐怖高温的岩浆顺着峭壁滚滚而下，灌入横贯整座肆衍大陆的长江“墨渊”，千万年间，凝结出了无数的蕴含强大力量的魔晶矿脉。
如今的魔界山上已经开辟了许多钢钉与锁链打出的险道，插满了永不熄灭的焰硝火把。
在这些险道之上，不难看见有精壮强健的魔族在挥舞铁镐，凿打矿石，他们大多是生活在魔界山的凡人与筑身境修者，魔界以冶金铸器闻名三界，他们便是以此为生。
山脚下的森林极深，各异的魔兽在林间行走、觅食、厮杀。
而魔界山的山顶，便是血脉最强的魔兽之一“黑魔龙”的居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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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巨龙在山巅之上呼啸而过，龙首上的犰风纵身一跃，落在血色高殿之前。
路西法轰然一声降落在城中，沉重的龙息吹拂起阵阵灰尘，城中无数行人注目。
“看，是路西法。”，“少城主回来了。”
犰风拍拍路西法的指爪，路西法就“biu”得缩小了，然后飞到犰风头上。
“少主殿下。”血色高殿之中走出两名披甲负剑的黑角侍卫，向犰风躬身行礼，“蚩狱大人已经正殿中等候，还请少主殿下尽快前往。”
“好，辛苦了。”犰风拍拍他们的肩膀。
这二人是肆衍城“血罚大殿”的殿卫，都已是圣仙巅峰境界的强者，而城中最强的一名殿卫，甚至已经到达了萧神境中期，此等强者以一己之力便可破灭千军万马。
虽然听起来有些吓唬人，但犰风并不害怕，因为犰风从小就与他们熟识。
犰风年纪尚小时，不喜欢读书，整日便在肆衍城里上蹿下跳，调皮捣蛋，那时的犰风还未拥有修为，每次从极高的城楼中跌下来的时候，都是那些殿卫叔叔出手接住他。
犰风每次在城中搞完破坏，也是殿卫叔叔们替他善后、赔偿。
与其说是什么强大的修者，犰风更觉得他们像是亲人，只不过如今犰风年已十六，长幼尊卑之称倒让这份亲近感变得有些疏淡了，犰风委实有些不喜欢。
犰风走入大门，穿过石像林立、漂浮明亮萤火的幽静长廊，来到了正殿。
宽阔的正殿中有一个高大的王座，魔主蚩狱正坐在王座上。
兽角似乎是魔界修者的特征，蚩狱的头上也长着两只流动着紫色暗光的弯角，只不过他的右角只有一半，断面嶙峋，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击断的。
蚩狱和犰风一样，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浅色皮肤和红色头发，赤红眼眸。
但他好像没什么精神，正用手臂撑着脸颊，歪着身子坐在王座上半眯着眼睛。
蚩狱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回响在大殿里。
“父亲。”犰风上前一步俯身叩拜，一低头，路西法就滑了下来，摔了个滚。
这个小家伙抬起头，忽然眼睛一亮，挥动着翅膀就飞进王座后的黑暗中去了，过了一小会，黑暗里忽然传出一声沉重的龙息，但蚩狱和犰风并不在意。
“风儿。”蚩狱开口道，声音有些意外的年轻，“最近修炼如何？”
“目前还在融元境后期，不过人界此行感悟颇多，近日隐有突破之意。”
“不错。”蚩狱忽然起身，只踏出一步就走到了犰风的身前，他微微低下身子，看了一眼犰风手臂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说道：“看来倒是遇到了个不小的麻烦？”
“是，孩儿此行遇见了魔剑焚寂，不得已放出了柙虎中的玄剑青叶。”
犰风稍稍低头，父亲曾说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剑招，虽然犰风这次在人界遭遇了劲敌魔剑焚寂，但他仍有退路，只不过好胜心的驱使之下，犰风还是祭出了青叶与之交手。
记忆里的父亲总是有些严厉，这次大概也会责备自己，犰风心想。
“魔剑焚寂啊”蚩狱沉吟道，这把烛炎铸造的神兵，他自然是有印象的，“虽然它当初被枪仙击毁了剑势，但残剑的剑威也不落于天地境，为父听犴龙说，你与焚寂交手三十余合仍未落败，还完整的使出御风三式，当真如此？”
“也不全是如此。”犰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魔剑焚寂剑中释放出的冤魂实在是太强了，要不是有路西法的崩灵吼，孩儿恐怕是出不了第三剑，而且那一剑‘萧叶落·绝息’的威力和焚寂的剑招相比，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蚩狱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道：“为父曾让你在天地境之前不要动用剑术，是因为你体内所镇封的上古剑魂尚不稳定，虽然这只上古剑魂给你了提供极其精纯的神力，但剑招会让这股神力在你血脉中无法抑制地暴走，一旦突破了桎梏，上古剑魂便会苏醒。”
“它给你供给了精纯神力，你同样也以‘道元’的神魂之力淬养了它十年，如今若是让它借你身躯以全盛状态苏醒，恐怕就要为父和你四个叔叔联手才能压制住它了。”蚩狱伸手抚摸着自己的断角，笑了笑，“父亲可不想重蹈覆辙。”
“谨遵父亲叮嘱，孩儿在天地境前就不再动用剑术了。”犰风点头。
“无妨。”蚩狱摇摇头，“如今融元境后期的你，剑术已经达到了天地境初期的层次了，以后便以青叶为兵吧，不过切记要让体内神力保持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是。”
“烛炎铸造的都是无鞘之剑，父亲就将‘蕴云’赠与你。”
蚩狱轻轻拍了一下手，昏暗的正殿四周逐渐亮起了萤光。
荧光反射，无数至宝堆成的金银宝山在王座后发出光芒，黑色的古龙匍匐在上。
它正闭着眼睛打着盹儿，即使盘尾卧着，也是一只苍然巨兽，它的皮肤上覆盖着饱受沧桑的粗糙古鳞，垂在地面上巨翼伸展出数百米之长，脊背之上骨刺嶙峋如山石。
即使是真龙形态的路西法，与它相比，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这只古龙就是蚩狱的伙伴，始祖级魔兽——黑魔龙皇·以撒。
此时的路西法正趴在以撒头顶的一只龙角上，它甩甩尾巴，顺着龙角一溜烟儿滑下来，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到以撒的鼻尖上，然后高兴地咬着爪子。还没消停一会，它就用前爪抓着自己的后爪一拽，向后一翻就掉了下去，然后慌慌张张地扒在一颗龙牙尖上。
以撒睁开巨大的金瞳看看这个小家伙，发出一声地动山摇般的龙息。
“帮我找找‘蕴云’。”蚩狱对着以撒说。
黑魔龙以撒金色的龙瞳在宝山上扫过，一把剑鞘从无数的灵器法宝中飞向蚩狱。
蚩狱接过剑鞘递给犰风说道说：“这把剑鞘叫做‘蕴云’，由仙界天玄铁与炼狱魔晶混合打造，可以随着收入剑鞘的剑而匹配形态，柒蕴云可以封锁并且孕育剑意。”
“谢父亲。”犰风接过蕴云。
“仙界天玄铁与炼狱魔晶本是属性相克之矿，被烛炎熔炼后完美契合，储存在‘蕴云’中的剑会封锁剑意，随着时间推移，出鞘的一击威力会成倍增长。”蚩狱疼爱地摸摸犰风的头发，“你也长大了，今后再去外界游历，父亲就不再赘问行程了。”
“真的？”犰风的眼睛亮了。
蚩狱点点头，与此同时，以撒也用鼻孔吹出一道气流把路西法给刮飞了，圆圆的小家伙一路滚到犰风脚下。犰风把路西法抱起来放回头上，带着蕴云离开了正殿。
犰风离开之后，蚩狱重新坐回王座之上，他的手中缓缓凝结出一封透明的信笺，这封由神力凝结的信笺从异界而来，由司罚殿四殿皇之一“毁灭之皇獬狮”所写。
蚩狱用神力扫过信笺，手指一捏，信笺随即粉碎成光点。
“血戮？”蚩狱看完信中内容，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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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魔界熔岩天流之日，煞血戮“墨恐”在魔界礼祭大典撕裂虚空降临。
墨恐是个女人，境界极高，她不知为了寻找什么东西，只身杀入肆衍城。
她双目无瞳，漆黑如墨，肆衍城城卫各个在圣仙境巅峰之上，墨恐不持兵刃，仅凭双手就屠杀守城卫军三百，将肆衍城城门都毁去大半，最后蚩狱和四殿皇降临。
看着满地尸体，獬狮勃然大怒，率先出手。
被誉为毁灭之皇的獬狮神力滔天而起，他抬脚猛踏，绯红色的神力狂怒至极地涌来，墨恐感受到了压迫，立刻凝聚全身的神力护体。
无形的神力如锋矢般撕穿大地，烟尘散去之时，墨恐虽还留有气息，但全身血肉已被削去大半，双臂尽断，汩汩地淌出鲜血。
这个女人癫狂般大笑起来，挥舞着断臂，不知死活地向蚩狱冲去，蚩狱冷着眼睛看着她一动未动，蚩狱身边的犴龙抬手一握，女人的躯干顷刻间就炸碎成血雾，彻底死去。
那一个瞬间，蚩狱看见了她扬起的嘴角。
如今，当初的七大煞血戮已有六人身死，余下的一人听闻也在一百年前的讨伐中被一灵修驱使的圣仙境后期强力毒物“乌蛇”所咬伤，虽最终未能将其彻底剿灭，但那血戮全身神力也会散尽，此时不知正躲在三界何处苟延残喘。
本以为血戮之事早已结束，没想到如今这些诡异的家伙又再一次露出了爪牙。
蚩狱坐在血色大殿极高的王座上，用指尖轻轻敲击扶手。
他的视线穿过透明的琉璃，极目眺望远方嶙峋的刃山。
蚩狱面色凝重，他隐约感到有未知的风暴，正在世界尽头向三界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