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吴用之死
郭老只是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公孙守闷声恩道，听的出来，他对这句话有些不认同，恩声中带着不情愿。
可事已至此又有何办法，除非两者两败俱伤，再无能力对对方下死手，若是这般，生死战已打，只不过是难分生死。
之后再想生死战，抱歉，机会已经给过了。
公孙守想到这，眼睛绽放出一抹亮光。头顶间似乎出现一个绽放着黄色光芒的灯泡。
“好，就这么办。”
蓦然抬头看向木老，轻咳一声，待木老望向他时，眼珠子朝着两人转了转，嘴唇以不可识的动作一张一合。
木老轻叹一口气，又是让我做这种事，无奈的点点头。
“我尽力。”木老淡淡的声音传入公孙守脑海中。其他人却没有听到，赫然是精神力转为声音，这是精神力极为强大才能做到的事。
冯锡范与郭老视线在两者间徘徊，以他们的精神力，内容是听不到的，但能感觉到木老传音给府主。
“府主，您这是？”
冯锡范问道。
公孙守摇摇头不再多言，只不过神情间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严肃。
“老吴，你儿子上场了。”
“嗯。”
“就嗯？丝毫不担忧？不过也不需要担忧，这少年已经呈现疲态，这生死战贵公子想必是定胜无疑。”
吴用的老子摆摆手：“好好看战斗吧。”
“无忧，你想杀我，现在还有那个实力么？”吴用眼中闪过恨意，不屑的说道。
“呼。”
无忧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板：“杀人偿命，今日你必死无疑。”
“笑话，就你现在的实力，痴人说梦！”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点了台上的大刀豁然拔起，直指吴用。
吴用冷笑一声，四肢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正合我意，受死吧。”
话音刚落，便携带着暴虐的气势冲了上去。
中午过，微风似乎是吃饱喝足了，逐渐变成了狂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也随之浮现出灰黑色的乌云。
少倾后，密布的乌云黑压压一片，整个五行府显得甚是沉闷，压抑。
反观台上，两人身上的红色在这灰蒙蒙中显的极为耀眼，一方亮、一方更亮。
数十次的对拼过后，两人战的不相上下。
“咔嚓。”
一如往常的套路，两人的大刀再次随着互相劈砍而断成两半。
这擂台赛别的不说，着实是废铁！一天的时间，消耗了数把铁刀。
两人站在木老两侧。
吴用神色狰狞，不敢置信的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有如此实力？”
先前的疲惫模样看起来极为真切，可动起手来，完全不弱于自己这全盛状态。
吴用心中甚至有了少许的惊惧，连战实力只是稍稍弱于自己的四人，却依旧可以和自己打个平手。
这体力太匪夷所思了！
“你怕了？怕了就乖乖受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无忧冷声的嘲讽道，眼睛中只有稳重，稳重下隐藏着锋利的杀意。
因说话力度颇大，咳嗽一声后身体竟是颤抖了起来，瞬间就被压制下去，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了少许。
吴用神色微愣，随后咬咬牙，暗骂自己的胆小没脑子，不过也有些佩服，到这种情况还能装的像没事。
“别装了，受死吧。”
吴用嘴角翘起，心中再无担忧，迈着大步冲了上去。
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
“北腿。”
无忧眼前红色的腿影晃荡，眨眼间仿佛有四五条腿同时攻击，难以辨别真假。
木老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于甲等来说没了武器兵刃，宛如拔了牙的老虎，实力相当想要靠着拳头把对方揍死，几率不大。真出现那种情况，自己只需要稍稍控制，强势的一方再无可能有此能力。
滴答、滴答。
两人拳脚相交时，天空是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燥热了一天的台下众人总算是感到了少许的凉意。
雨水滴落在两人臂膀上，如同滴落在火炭上，化为白雾飘荡在空中，少倾整个台上如同仙气缭绕。
“这等天气，对他们似乎不太和谐。”公孙守笑了。
水克火，这漫天的雨水倾洒，两人那微弱的火行能力将大打折扣，绝大部分将消耗在与雨水侵蚀之中，战斗得全凭体力以及招式的熟练度。
至于危险，有木老在不需要自己考虑，最多重伤而已，死大概是不可能了。
阎王三点手，猛虎硬爬山。迎门三不顾，霸王硬折缰。
迎风朝阳手，左右硬开门。黄莺双抱掌，立地通天炮。
谁也没想到，心性阴险的吴用除了北腿外还擅长刚猛的八极拳。
可谓是炉火纯青。
无忧则如喝醉，身若游龙般出现在吴用四周，或掌或拳，或锤或推或砸。
吴用的招式在其东倒西歪的身法下难有建树，偶尔一拳一肘击中，也不过是拳对拳，肘对拳而已。
盏茶时间、半炷香、一炷香、一个时辰
天空的雨已成滂沱之势，众人的视线被雨水阻挡的模糊不清。
吴用双腿微蹲，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么久的全力战斗，身体早已是虚弱无比，可直到现在，自己用尽了十四年的毕生所学，依旧没有对无忧造成什么伤害，反观自己，双腿虚浮酸软，双臂疼痛肿胀。
照这样下去，不打死他自己反而能累死。这特么哪是什么生死战
盯着前方同样喘息的少年，吴用不禁有些无奈。
“是时候了。”
无忧望着气息衰弱的吴用笑了笑，这么久的战斗，对方全靠着招式技巧，完全没有那种拳拳到肉的拼狠之心，虽说帮助自己又熟练了一些醉拳招式，可，不畅快啊。
到现在，对方给自己练手也不配了，是时候帮大熊报仇了。
无忧深吸口气，站直了身子，朝着小明山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望向吴用，冷冷一笑。
在这热雨下，在这雾气腾腾下，这笑容显的有些寒冷、有些无情，杀意毕现。
无忧步伐缓慢且坚定，慢慢的向吴用走去。
原本四肢暗淡的红色光芒随着前进的步伐缓缓明亮起来，甚至在其脖颈处也缓缓出现光芒。
一切都是那么缓慢，杀人还要诛心，这是要让吴用绝望的死去，亦如当初大熊死亡时的那般绝望。
望着逐渐缓慢靠近的少年，吴用强行站起身子准备奋力一搏，眼中隐约看到少年脖颈处的红芒。
双目瞳孔骤缩，双腿不再颤抖，如同木雕般僵硬在原地，额头处沁出的汗随着雨水滴落在地。
“五，五重天？！”
嘴中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台下众人纷纷起身，哪怕是不清醒的郭老眼中也绽放出炫目的精光。
“郭老，二院误人啊。”公孙守震惊中带着悲痛说道。
特么修行火诀半年时间达到五重天，但凡再好一些的功法也定强于此，这特么简直就是另一个木老，不过还好，木老浪费了大半辈子，无忧浪费也就是浪费半年而已，现在发现，还不算太迟。
“府主，还阻拦么？”
正值公孙守思考之时，脑海中响起了木老的传音。
目光在两者中来回瞟动，叹息一声后坚定的摇摇头。
两者皆是四重天，那代表天赋相差不多。可现在，天赋差距太大了。
甲等中，四重天与五重天，这是一个分水岭；四重天是五行在身体四肢的运转而已，可五行天已经是躯干，其难度远大于四肢。
而且，一重天至四重天，每一重天，身体的力量等将多出百分之十，可仅仅五重天便是四重天之和，百分之四十，完全不能同日耳语。
木老在雨水中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较，他还是喜欢无忧这个孩子，有实力、有脑子、重情义，远非阴险的吴用可比。
人群中，吴用的老子终于露出了害怕与不忍的神色，嘴中一直呢喃着：“五重天，竟是五重天！”
身边众人带着少许同情看着他。
先前他的淡然全是因为他知道吴用实力到底如何，可现在，战斗这么久，情况早已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现在的情况更是远超他的想象。
“无忧，你”
吴用看着眼前的少年，双目近乎无神。
除了使用学院内的增行丹，自己父亲也单独送来一颗增行丹，所以经过两日不间断的修行才突破至四重天，甚至刚刚突破便离巅峰不远。
可对方，一个穷小子，竟是突破了五重天，而且还是五重天的巅峰。
自己如何能胜过他？
突然间，他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挑起韩晓对无忧等人的仇恨，就为了那抹漂亮的容颜？为什么要对其恨之入骨，明明就是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要用鸠尾刺暗算他？
“不，不，不是我的错，是你的。”
吴用突然间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
无忧内心平静，五行如同翻滚的江水按照土金水木火的顺序在体内经脉中疯狂的涌动。
体外四肢乃至躯干的红色愈发的炽烈，唯独脑袋是正常肤色。
左手处最为明亮，似乎小太阳般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哪怕在这漫天雨水下。
“无忧，去死吧。”
吴用用尽全身的力气，亦是将火行集中在左手，怒吼一声后先发制人，冒着白色雾气的手掌直冲无忧喉间。
石头剪刀布，原本掌胜石头，可现在，无忧那如同除湿器般不断产生白雾的拳头径直砸向直逼自己喉间的手掌。
“咔嚓。”
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如锋般的手掌在于其接触时以不规则的形状扭曲。
“咚。”
眨眼之后，无忧的左拳重重的锤在吴用心头之处。
吴用没有被击飞，胸腔处湿润的衣服瞬间被化为灰烬，无忧转身离去，再次朝着小明山深鞠一躬：“熊前辈，您的大仇已报，大熊以后就放心交给我。”
转身看着站在原地不得动弹的吴用，神色平静。
吴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腔，一个拳头印镶嵌，足有数厘米，他甚至连自己的乳头也看不见。
肋骨接连作响：“咔嚓，咔嚓。”
嘴角处血液缓缓的流出，苦笑着转头向台下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个体态肥硕的中年男子凌空飞跃站在台上，大步走到其身前，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混成一块。
“何人敢妨碍擂台赛？”
台侧，数名士兵见状大声呵斥，起身欲捉拿此人。
公孙守站起身来，拂了拂手：“无碍，下去吧。”
“是。”
“儿子，儿子。”
中年男子双手抱着吴用肩膀，着急的从胸前口袋掏出一颗药丸，塞到其嘴里：“儿子，快，快吃了它。”
吴用笑着摇摇头，将药丸吐了出来：“我不行了，吃了也没用。”
随后竟是露出笑容：“父亲，儿子不孝，自幼不听话，到了现在还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咳咳。”
“不要多说了，我一定会救你，老子一定能救了你。”
“父亲，听我说，咳咳。”
中年男子任由泪水驰骋在脸庞，如小鸡啄米点着头：“好好，听你的，你说。”
吴用神色恢复了少许红润，声音也洪亮了几分指了指无忧：“不要为我报仇，他天赋太强，我不想死后还为家族留下如此大的敌人。”
“是，好，不报仇，不报仇。”
“父亲，儿子不能陪孝顺您了，单身这么久再娶个，咳咳。”
“好好，你说娶几个就娶几个！”
双手抱着他父亲，双目暗淡，只有极其微弱的六个字回荡在他父亲脑海中：“父亲，我好后悔！”
“啊。”
悲痛欲绝的呼喊声传遍了五行府内外。
中年男子抱起吴用，目光呆滞的向五行府外走去，一步一步，任由雨水在其脸上胡乱的拍打着。
“唉。”
公孙守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吴用这小子也算聪明，或者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竟让其父亲不要报仇。
无忧心中似乎有一些不忍，但想到大号土憨熊的样子将这念头抛在脑后，世上没有后悔药，犯了错就得有所惩罚。
众人没想到，本是激烈热血的生死战，到最后竟是如此的伤感。
木老走到无忧身边，拍拍其肩膀：“他已经死了，将仇恨放下吧。”
“是。”
“二院，胜。接下来请府主上台。”
此刻，除了经历丧子之痛的吴家家主，神色最为难看的便是市院院长冯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