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诡谲丛生(上)
案发前三小时。
按照滨海旧俗,在清明节前一天,锦年要为故去的父亲“烧包袱”。
这天傍晚,她和陈征一起去买黄表纸,在小马路两侧没找到停车位,她只好坐在车里等着,让陈征去街旁的商店买。
天马上快黑了,下午时气温就开始下降,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人们都裹紧了衣服,在街上步履匆匆地走着。
一个男人沿着马路从对面走来,锦年坐在车里,将来人看得十分清楚。
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男人走近,身材面孔清晰可见,她大脑中的那根弦才猛得被拨紧。
锦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男人,此时终于想起,为何自己在看见那张犯罪嫌疑人照片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已走到眼前的男人,她曾经在她公婆家的楼下遇见过!
锦年慌忙俯下身去,待他从车旁经过,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去拨陈征的电话号码。
那边却显示正在通话中,她刚想重拨,偏巧这时陈征回来了。
他拉开车门刚坐下,就被锦年的反应吓住了。
她一脸惊慌地小声说道:“那个小偷!刚刚过去的那个男人就是小偷!”
“什么小偷?”
陈征先是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他迅速回过头去,看见那个男人已拐进左边一条巷子里。
“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在公婆家楼下见过这个人!”
陈征马上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锦年死死拉住他。
“别去,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去抓他!”
陈征边开车门边说道:“等警察赶来就来不及了,我先远远地跟着他,然后找机会再报警。你哪也别去,在车里等我!”
下车之后,他疾跑穿过马路,拐进左边那条巷子,身影随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锦年坐在车里六神无主,愈想愈后悔。
刚才应该阻止陈征追过去的,他们直接报警就好,就算她认错了人,虚惊一场,顶多挨警察批评教育一顿,何必要亲自以身涉险呢?
深沉的夜幕之下,四周静寂无声,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陈征一点消息也没有。
锦年紧握着手机,手指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要不要现在就报警?要不要给陈征打个电话?
可报警的话,要怎么跟警察说呢?她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啊!给陈征打电话,会不会令他处于危险之中?
锦年紧紧盯着车内后视镜,她从未觉得时间竟会如此漫长,在封闭的车厢内,几乎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报警,要下车去那里看一看!
陈征在楼下等了一会,刚才他远远地跟在后面,眼见那个男人进了这幢老旧的楼房。
他跟到单元门口,为避免打草惊蛇,没有马上跟着上楼,而是多了一个心眼,躲在暗处,留神观察楼上。
一楼,二楼房间都是漆黑一片,果然,过了一会,三楼左侧的房间亮起了灯,看来男人的家就在那里。
陈征又在下面等了一小会,不见什么动静,正欲掏出手机报警,突然听见楼上“哗啦”一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被推倒了,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格外醒目。
他直觉哪里不对,顾不得别的,连忙爬上楼去,寻到三楼左侧的房间门口,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悄悄站在在门外听了听,没有一点声音。轻轻推开门,见屋里狭窄的门廊处点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里面却空无一人。
奇怪,人哪去了?明明是进了这间屋子啊。
陈征壮着胆子走进室内,客厅没有人,其他地方也是静悄悄的。
他环顾四周,只有刚才穿过客厅时,经过的那间卧室关着门。
他走过去,轻推了一下卧室门,门却没动。房门上没有锁,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将门堵住了。
陈征觉着蹊跷,他用力推门,忽然感觉脚底下黏黏的,门口地上似乎有一摊水。
因为房门关着,灯光从里面透不出来,光线相当黯淡,他蹲下身,凑近了仔细一瞧,赫然发觉,那地上特么居然是血!还是从卧室里流出来的!
他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必须马上报警,这屋里出人命了!
陈征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输了几遍锁屏密码才输正确。
“喂,110报警中心吗?我报警,我待的这间房间好像出人命了!”他说话说得无与伦次。
接警员立刻回答:“先生,请把你知道的详细情况以及详细位置告诉我。”
“呃,我在,“陈征稍稍稳了稳心神,“我现在在利山区新华路星光小区,房间里有鲜血,伤亡情况我不清楚,楼号我不知道,我下去看看,再告诉你,你别挂电话。”
他握着手机离开房间,腿软得似乎没了气力,好不容易下到一楼,将单元门上的门牌号读给110接警员,这才挂断了电话,因为不确定楼上的人是死是活,紧接着他又给120挂了一通电话。
外面天色漆黑,今日温度突降,北风呼啸,陈征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再回到楼上,他踉踉跄跄地奔到了楼外。
此时,锦年也走进了这条巷子,她心中后悔万分。
陈征走了之后,她才想起许清远不就在利山区刑警队么?这件事情他可以派警察过来看看,总好过陈征自己去冒险。
她沿着巷子里的甬路拐到尽头,那里只有一幢孤零零的楼房,看样子应该是居民回迁楼。
今夜大降温,外面并没有什么人,离得远远的,她看见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对面过来。
那不是陈征么?
锦年立刻奔上前去,却见陈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里好像死人了!”
锦年呆若木鸡,旋即又追问道:“你说清楚,到底谁死了?你报警了没有?”
“我报了,我报了,但是我不知道死的是谁,我连人都没看见,光看见满地都是血……”
锦年见他说得颠三倒四不清不楚,怀疑他刚才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
“你冷静下来,不要怕,我们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就好。”
她抱住陈征,轻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却摸到他身上似乎沾了什么东西,湿湿的,黏黏的。
借着路灯的光线一看,锦年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她手上竟然是暗红色的血!
马上去查看陈征身上,他浅米色的裤子后面沾了一摊血迹。
锦年呆呆地看着丈夫,骇然问道:“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