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战损不可避免
因为杨四伯跟杨四婶的争吵，下午行路时，杨家一家人之间的氛围都很僵滞。
杨四伯顶着饱受摧残的脸，扭头跑自己的老伙计杨十斤那儿，跟着他们一起混。
而杨四婶也因为不想见那六姐妹，就跟马氏一起走了。
十一郎姐弟几个，看看这边的阿爹，再看看那边的阿娘，只能被杨大婶护着赶路。
深山里，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好运气，能找到休息落脚的地。
杨大伯专门组织一队人，一共十人，每两人一个方向四散各地，去寻找晚上落脚的地方。
如果找到了，就点燃火堆传递信号，这样村民看到后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们在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傍晚来临，日间灼热的暑气退去。
寂静深林，天色昏暗。
夜风刮过，丛林簌簌而动，四周虎啸狼嚎声顿起。
村民们集体打冷战，是冷的，也是怕的。
“都拿着电棒，跟在我身后，不要怕。”
站在她们中央的杨清清压低声音吩咐。
六人点头，挤在一块儿，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们咋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十个人呢，总不能都全军覆没了吧？”
“我家大柱啊，说好了到豫州安定下来后要好好过日子，我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的……”
整日里疲于赶路的村民，这会儿看不到希望，有人信念崩塌，开始对前路产生怀疑。
“我家老头子要是回不来，我也就一头撞死好了。”
“这山里这么冷，晚上睡在这儿，冻也得把人冻死了……”
“还不如不出来逃荒，就待在家里，死了还能埋在故土，这一出来，没想到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一股子失望死寂的气氛，在队伍里悄然蔓延。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能成功抵达豫州！”
“今晚要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我们就连夜赶路，直到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不管怎么样，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只要不放弃，一定能活下来！”
杨大伯坚定的声音，瞬间就在村民心里打了针强效剂。
他们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走了这么多路，绝对不能放弃！
大不了就熬夜赶路，白天天热了再躺下来休息就是了！这么多苦都吃了，还怕熬夜不成吗？
村民们又重新燃起斗志，扛起行李，背着家伙事继续赶路。
“快看快看！那边山腰子上是不是有篝火？”
走出去两里路，有人激动地大喊大叫。
大杨村村民齐齐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他们头顶的半山腰处，可不就是燃着一簇橘红色的篝火？
火光旁边，隐约还能看到，有人挥舞着白色衣物朝他们使劲儿招手。
“是俺家大柱！是他！他的身影我看一眼就错不了！”
“还有俺家大牛！”
村民们喜极而泣，已经消失的希望重新被点燃，颤抖激动地背负起行李，加快脚步朝目的地走。
“快点冲！”杨清清低声道。
她们不知道找到的山洞位里位置够不够睡，还是快点冲过去比较稳妥。
杨小暖都不用大姐说，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拔腿狂奔，冲在队伍最前头。
等她们来了半山腰上，发现这里一左一右共两个山洞。
一个大山洞，一个小山洞。
大山洞里宽阔平坦，但都躺满了人；小山洞里逼仄狭窄，只有零星几个人躺着。
大柱跟大牛往她们身后看一眼，没看到大部队。
就先指着那个小山洞说。
“这里是咱的，我俩刚刚跟里面的人谈过了。他们睡他们的，咱睡咱们的，晚上不要越线就行。”
“那个大山洞里的，是一伙人，也是一个村出来的，咱动静小一点不要打扰人家就行。”
杨小暖瞧一眼那大山洞里或坐着或躺着的人，个个破衣烂衫，形容枯槁，还不如她们穿得好。
应当已经在这深山里生存了有些日子了。
见她们过来，个个不慌不忙，瞥了她们一眼后，就移开目光，各自忙各自的事。
人家几百号人，以多胜少，根本不把她们当回事。
“大丫、十一郎，你们先进去找地方休息吧，我俩在外边守着。”大柱指着小山洞憨笑。
她们六人跑得快，但跑得最快的，还是要属十一郎。
杨小暖六人，拿着东西跟在十一郎身后进山洞。
小山洞里，总共不到一百平。
那零星的八个人头，应该都不是一伙的，打地铺时每家每户都在中间隔了一米距离。
一百平的地，这八个人就占了将近一半。
他们大杨村总共二百五十多号人，可想而知今晚会有多挤了。
杨小暖先带着室友圈了块地。
用地面积太紧张，容不得她们铺张浪费。
圈出来的地刚好够六个人头对脚睡。
十一郎小小的人，比对她们的大小，拿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
小身子坐在边缘线上，学她们的样，占地为王。
山洞外不一会儿就闹哄起来。
大杨村的村民们都陆续赶过来。
进了山洞，一看那拥挤狭小的地盘，高兴的脸垮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各家各户大搞圈地运动。
后边的人进来，没地住，蜷缩着身子蹲在门口避风。
杨大伯站在村民中央指挥协调，让各家各户给腾出地盘容纳更多人。
但想想都知道，两百多号人，那空间得有多拥挤。
村民们都半缩着身子，才勉强躺下歇息。
杨小暖朝洞内看了眼，这场面，跟现代世界里，凌晨深夜的火车站候车厅有的一拼。
杨大伯专门安排两组人轮流帮众人看东西。
至于先前派出去找山洞的其余八个人，在他们躺下后，前后脚总共回来三个人。
剩下的人，要么是生死未知，要么是在路上葬身虎口。
大杨村的村民，先前经过流民叛乱，死伤了一波。
现在再面对这种经历，除了有些沉默，态度上接受度良好。
但杨小暖睡觉前，跟室友对视一眼，大家心里多少都蒙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