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大概就是……天赋？
“血块？”顾喻之的眉头皱的死紧。
是了，他上次一听到小姑娘的内脏器官正在衰竭，一下子着了急，心里只顾着请专家来医治小姑娘，却根本没有问小姑娘的身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问题。
毕竟器官衰竭已经够严重了，不会还有更严重的病症吧……那也太惨了点。
此时特别惨的小姑娘已经靠在了顾喻之的肩膀上，百无聊赖的玩着他西装的袖扣。
“没错。”洪老点头，“她应该是幼年时头部遭遇过撞击残留下的血块，头部神经多、情况复杂，出现嗜睡、记忆差、甚至心智有损等情况都是正常的。”
“嗜睡、记忆差、心智有损……”顾喻之低声重复着洪老的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小姑娘，温声问道，
“宝宝，你今年，多大了？”
“唔？”听到顾喻之在叫她，慕蹊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歪了歪头，轻笑一声，“喻喻可真笨，我一直是三岁半呀！”
三岁半……
听到这话，顾喻之恍然，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现在也一下子明白了。
他之前就觉得小姑娘敏感、怕生，有一种和世界脱轨的懵懂和单纯。
顾喻之原本以为小姑娘会这样是因为创伤后应急性心理障碍，只要慢慢调养，终归有一天她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
却从没想过她的心智会有问题。
他一直都觉得小姑娘的眼睛漂亮，纯澈又剔透，好似不沾染世俗。却没有考虑过那双眼睛真的没有被世俗洗礼过。
看着小姑娘仰头他的动作，顾喻之心尖一软，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顾喻之的大掌温热，小姑娘眼皮却是冰凉的，
视线被剥夺，慕蹊有些不安的眨动着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轻刷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片酥痒的触感。
顾喻之倏地笑了。
他其实不讨厌现在的状况，小姑娘虽懵懂，却又充满着活力和好奇，像是一只跌跌撞撞成长的猫，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不，不是不讨厌，应该说，是极享受。
毕竟，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啊……
顾喻之虽有一些蠢蠢欲动的独占欲，但对小姑娘身体的关心，远超心底的黑暗，
顾喻之闭了闭眼，压下了那股邪念。
再睁眼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移开慕蹊脸上的那只手，又望向了洪老，
“宝……小夏她脑袋里的血块，很严重么？”
洪老：……你是想叫宝宝对吧？我都听到了！临时改口是为了考虑我这个孤寡老人最后的一丝倔强对吧？！
情侣狗，真不是人！
洪老心里吐槽，但说起患者的病情还是十分专业的，押了口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严肃道，
“血块在脑子里停留的时间太久，有极大的可能，从一开始的压迫神经，到现在血管融合。”
洪老的话，让顾喻之想到了昨天他和小姑娘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只蝶变出了岔子的蝴蝶，
血块压迫神经的时间太长，几乎要和它合二为一，若是想单独的剔除血块，那神经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
若是不剔除，血块与神经连接更加紧密，情况会越来越复杂，
大脑神经多、情况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良久，顾喻之才问出口。
“机会……还是有的”洪老原想直说机会渺茫，但看到失魂落魄的顾喻之和一脸懵懂的小姑娘，顿了顿，话头一转，“现代医学十分发达，或许会有治愈的机会。”
“喻喻，在不开心？”小姑娘歪了歪头，又伸出白嫩的小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揉开了眉心的疙瘩，“不要不开心啦，都会好起来的。”
听着小姑娘略显生疏的安慰，嗅着她身上的冷香气，顾喻之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拉过小姑娘的手吻了吻手背。
又面带微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宝宝说得对，现在不开心还太早了。”
然后又看向洪老，“麻烦洪老先将小夏调养身体的药方开好。”
“好。”看着顾喻之恢复精神，洪老也笑了笑，拿过一旁的笔墨挥毫。
“人参二钱，甘草三钱……”不出意外，洪老的字是“龙飞凤舞”的医师专用体，加上又用的是毛笔，更为难认。
但这对于小姑娘来说并没有认知障碍，扒拉着顾喻之的胳膊念完了整个方子，末了，还似模似样的说了一句，“再加二钱忍冬藤，效果会更好哦……”
顾喻之反正认不出洪老的字，见慕蹊像模像样的说了不少中药名，不由得有些惊讶，
同时又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骄傲来，浑身上下都写满着“看，我家的宝宝就是这么厉害”，那股臭屁的气息让楼下的小张都感觉到了。
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批评”了慕蹊一句，“不要乱说。”有些医师是不喜欢别人乱改他的方子的。
但洪老显然不属于“有些医师”那一波，他皱了皱眉，开始思考慕蹊的话，然后突然大笑出声，
“ 是了是了，忍冬虽治温病发热，热毒血痢，但也有通络之效用，副作用小……好好好！”洪老一连说了好多个好。
这下顾喻之看慕蹊的眼神都深邃了好多，换来后者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笑。
“那这、这这这些呢？”洪老显然像是打开了新大陆一般，一连拿出了不少方子，“这些都是我认为有待改进，但完全不知道怎样改的方子。”
小姑娘扫了一眼，把不妥当的地方一一指出。洪老激动地双手颤抖。
直到慕蹊感觉方子上的毛笔字都扭曲的要朝她攻击了，打了个呵欠，将头往顾喻之怀里一埋，端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完全忘记了小姑娘现在还是个稚童的洪老，在顾喻之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里，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
“宝宝……”
顾喻之轻拍着慕蹊的肩膀哄睡，温声问，“宝宝之前学过中医？会开药？”
“唔？”小姑娘在顾喻之的怀里蹭了蹭，闻言想了片刻后摇摇头，“不会啊……”
“那你怎么会改我的方子？”洪老忍不住接话道。
“唔……”小姑娘很是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似乎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勉强的说出了一句，“就该是这样啊……”
洪老一哽，这是什么鬼原因？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随后，洪老看着慕蹊的目光异常的火热，像极了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小夏……嘿嘿嘿……小夏……”
顾喻之：……要不是看你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我可能一拳头就呼你脸上了。
在顾喻之格外危险的目光里，洪老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咳嗽了两声，假装自己还是那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小夏，你要不要留在我这里？这里风景好，还方便我给你诊治？”
“不要！”小姑娘想都没想，瞬间秒拒，还特别嫌弃的给他心口上又插了一刀，“还要教你，好累！”
洪老被噎得更厉害了，半晌才呐呐了念叨了一句，“小孩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