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疯子（二）
疯子身体晃动的频率并不快，但身后的羽轩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也不知是疯子突发善心还是只是巧合，一刻钟后，对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羽轩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
身侧林立的树木依旧，但前方却出现了一条河流。
疯子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前进速度，这让羽轩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四周。
河滩上没有脚印，证明此处人迹罕至，岸边光秃秃的，让羽轩想要寻找野果的念头落空，至于那翻滚不休的河水，浑浊、腥臭，偶尔能看到被水流席卷上来的半腐烂死鱼，明显是不能喝的。
依旧没能解决补给问题，羽轩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见前面的疯子脚步不停，径直往河流中央走去。
后面羽轩冷眼旁观，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任由疯子自杀一般前行。
眼看疯子无视面前的河水径直往前，下一秒就是一步落空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却见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不仅没有跌倒扑进水中，反而是身形突然拔高了一小段距离，就那么在翻滚不休的河面上行走起来。
一路上已经见识了不少奇异景象，疯子在河面上如履平地并没有让羽轩多么吃惊，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做到。
尽管河对面漆黑一片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怎么也比在这边被活活渴死饿死要好。
来到刚刚疯子走过的地方，羽轩试探着将右脚伸了出去。
想象中的冰凉或者突然遭受不明物体的攻击都没有出现，伸出去的右脚点在了实地上。
羽轩颇为意外地盯着脚下，明明看上去下方是回荡着奔腾河流尾波的浅滩，但他却实打实地站在了水面上，就好像脚底和河流之间有一块透明玻璃似的。
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羽轩来到了之前疯子有异的那个地方。
略微试探过后，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层台阶，怪不得之前看到对方身形突然拔高了一小段。
看样子跟着疯子这一步棋，走对了！
找到了出路，羽轩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正要看看前面那个疯子已经走出去多远，千万别跟丢了的时候，被他寄予厚望的矮小身影却陡然没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唯一的希望骤然消失不见，心中焦急的羽轩也顾不上继续慢慢试探，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向事发地点靠近。
可面前的河流怒吼着一往无前，除了几处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给吸走的漩涡，哪还有疯子的影子。
没了疯子领路，羽轩也不敢随意向前，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河面上正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一双鸡爪一般的手破水而出，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脚踝。
“嘿嘿，饿，我好饿……”
熟悉的声音响起，羽轩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特别是被抓住的脚踝那里，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
疯子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呆滞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血液凝固的阴冷。
这样的气息，羽轩再清楚不过，那是从他记事起就常伴左右的，阴煞之气。
“为什么要丢下我？”
“为什么要生下我？”
“好饿，好想吃东西……”
再次出现的疯子，疯狂、贪婪依旧，但不再是只知道如复读机一般重复那几个字眼。
“你也是被丢掉的吗？”
“你是不是也很饿？”
“不如，让我把你吃掉吧，这样，我们就都不会觉得饿了……”
伴随着怪异的尖笑声，疯子抓着羽轩的脚踝逐渐浮出水面，后者甚至有闲心注意到新出现的疯子不是原来那个疯子。
脸上和手上都没有受伤的痕迹。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羽轩弯腰，面不改色地一根根掰开死死抓着自己脚踝的手指，然后在疯子几乎凝固住的疯狂表情中，五指张开，按在了那张河水都洗不干净的脏脸上。
“咕噜咕噜咕噜……”
被重新按回水里的疯子冒出一长串气泡，片刻之后便再次破水而出。
“吃了你，吃了你吃了吃了你！”
疯子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恐怖，但迎接他的却是一个逐渐放大的脚底板。
疯子的双臂徒劳地在水面之上不停挥舞，但羽轩踩在对方脸上的脚却如擎天之柱岿然不动。
似乎是察觉到根本无法突破羽轩的压制，疯子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便缓缓没入水中，羽轩则后撤一步站定。
河面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但羽轩知道疯子不会就此放弃，毕竟那种纯粹的欲望之火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被扑灭的。
果不其然，五秒钟过后，水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向着羽轩飞扑而来。
早就有所准备的羽轩不惊不乱，抡起手中的火把便砸了上去。
羽轩的本意是将疯子砸晕，将其制住之后再想办法逼问离开的方法，被当成木棍的火把也是朝着疯子的脑袋去的，但事情的发展却跟他的计划不太一样。
火把确实砸中了疯子的脑袋，但被砸中的疯子既没有被砸晕，也没有被砸回水里，而是从羽轩砸中的那一个点，裂成了两半。
要不是手里的火把是他亲手制作出来的，他都会以为这是一柄看上去像是火把但实际上却锋利无比的宝刀。
两“片”疯子从羽轩左右两侧滑过，羽轩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防止溅射而出的血液模糊了视线。
可是，“咚咚”两声轻响之后，除了飞溅的水滴，什么都没有洒下来。
不等他想清楚那个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哗啦的水声再次响起，同样的黑影冲出，又一次向着他飞扑而来。
来不及多想，抡起的火把一往无前，不管对方是什么奇异物种，先揍了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一半身体的缘故，疯子这次的攻击声势虽然同样浩大，但速度却明显弱上几分，而且半空中的身形也显得歪歪扭扭，似乎都保持不了平衡的样子。
眼看火把就要敲中目标，羽轩正猜测着对方这次会不会再次一分为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哗”的一声。
“坏了！”
念头刚起，后脑勺便是一沉，随后他整个人就被冰凉感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