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做父母需要考试（9）
翌日清晨，花漪等林溪起床离去后，咔嚓一声反锁上房门。
她脱掉身上的睡衣，肩膀、腰腹、大腿爬满疤痕，是经年累月遭受宋强和沈梅毒打留下的痕迹。
花漪穿好衣服，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高，确保不会露出疤痕才打开房门出去。
未想陈耀站在门口。
花漪顿住脚步，平静问：“有事？”
陈耀面色尴尬，瞄一眼沙发上绷着脸的林溪，心一横豁出去：“对不起。”
他自我反省：“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你吃了那么多苦，爸爸应该无条件站在你这边，”露出笑容，“等吃完饭，我跟你妈，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警局报案。”
“行。”花漪点头。
忽然——
笃笃笃，家门被敲响。
陈耀跟林溪微怔。
花漪迈步去开门。
最先进入视线的，是身着警服一脸严肃的警察。
下一秒沈梅凄厉的哭嚎在花漪耳边炸响。
“女儿！我的女儿！”
沈梅从警察身后钻出来，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往花漪身上撞。
被撞到不死也残，花漪侧身避开。
然而沈梅敏捷掉头，下一秒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与此同时两只手一把抱住花漪大腿。
“女儿！我的心肝！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你松手！”林溪最先反应过来，从沙发上霍地起身冲过来，“这是我女儿——”
警察横臂挡住林溪。
“就是他们！”宋强跳出来指着林溪跟陈耀，“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哄骗拐卖我女儿，你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抓去坐牢！”
林溪气笑：“胡言乱语，颠倒黑白——”
“你个烂货贱女人！”沈梅倒三角眼怒瞪林溪，“丧天良抢我女儿，我操你爸操你妈操你祖宗！”
林溪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她极少骂人，即使气极了骂人，也是用四个字的成语骂，始终优雅，哪里是粗鄙专攻下三路的沈梅对手。
陈耀更不行，一句“你怎么能骂人呢”还没说完，就被沈梅一句“我操你麻痹”怼了回去。
啪！
啪！
啪！
花漪鼓掌。
兵荒马乱中，花漪的掌声无比突兀，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先发制人，精彩。”花漪目光扫过宋强，宋强眼神闪烁。
她垂下眸，见沈梅眼含热泪，有丢掉女儿的自责，更有找到女儿的狂喜。
“女儿，”沈梅哽咽，“妈终于找到你——”
“滚开！”林溪怒不可遏突破警察防线，似保护孩子的凶猛母狮，一把扯开纠缠花漪的沈梅。
“警察同志，”她将花漪护在身后，“你别被他们骗了，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
说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好友发来的亲子鉴定书：“您看这一份，是我跟小鱼的dna坚定，结果显示是亲生母女关系。
这一份，是我跟……我当亲生儿子养了十六年的陈旸的，显示没有血缘关系不是母子。”
泪水涌上眼眶，林溪咬紧牙，把眼泪憋回去。
陈耀握住林溪手，对警察严肃道：“我要报警，”看向沈梅，“她当年跟我妻子同一个产房生产，伙同接生大夫宋霞，她的大姑子，将我们的女儿跟她的儿子——”
沈梅破口大骂：“你放屁！”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张牙舞爪扑过来：“我艹你妈！什么儿子？我生的明明是女儿！”
花漪叹服。
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她甘拜下风。
可再出神入化也是演的。
成不了真。
半小时后一行人到达警局，所有人被分开问话。
一位眉眼温和的女警察朝花漪问话。
花漪有问必答。
说沈梅跟宋强打算卖掉她换彩礼，而她夜里无意间听到沈梅跟宋强的谈话，得知自己当年被沈梅调包，就跑来帝都找亲生父母了。
“你如何得知亲生父母的地址？”
“我从沈梅跟宋强的房间里找到了张纸条，那纸条夹在一本书里，上面写着绿城天澜小区五单元二号楼802，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后来我打通了那号码，是我亲生母亲林溪的手机。”
女警察眼睛瞬间一亮：“纸条呢？”
花漪摇头：“那本书就放在床头，我担心沈梅晚上翻书看不到纸条，知道我看过拿走了对我下手，就没拿。”
顿了一顿：“现在那纸条还有那本书，应该已经被他们烧掉了。”
“没关系，”女警察安慰，“你没有拿纸条是对的。”
花漪静了静，期待地问：“能立刻拘留他们吗？”
女警察沉默片刻，笑着道：“你放心，只要他们有罪，而我们找到证据，绝对立刻……”
花漪站起身拉下外套拉链，撩起衬衣下摆，露出腰腹处纵横交错的疤痕。
女警察面色骤变。
“这是沈梅跟宋强打的，”花漪撸起袖子，“胳膊上这也是，他们喝醉酒或者打麻将输了，都会把我往死里打，不知道这些疤痕，是否算他们有罪的证据。”
女警察愤怒不已，她去年刚生下女儿，女儿平时哭一声她都心疼得不行。
花漪身上的疤痕新旧交错，一看就是经常被打。
“这是证据，”女警察勉强压下怒火，对花漪温声说，“我们会将这列为重要证据，会马上对沈梅还有宋强进行教育跟批评——”
花漪：“只是教育跟批评？”
女警察微怔。
“果然，”花漪眼圈泛红，“你们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我。”
花漪委屈。
想要坚强，但实在绷不住。
“你跟我们村里那些人一样，”她抽泣着控诉，“认为父母打自家孩子天经地义。”
女警察反驳：“我没有。”
花漪泪珠从面颊滑下：“是，你没有，但这是家务事对么，只要孩子不被打死，你们就不会抓父母。”
她盯视女警察：“孩子是人吗？”
不待女警察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我觉得孩子不是人，在大部分父母眼里孩子没有自尊，没有思想，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是用来打骂的出气筒，是将来养老的工具。”
微笑：“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