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轮明月
马家老店两里开外，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有一片空地。
除了旁边小河中求偶的一片蛙声，听不见其他响动，正是谋财害命、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地。
突然，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夫君，这儿就不错，四下旷凉，必定无人前来打扰。”
“有人也不怕，方圆一里之内，除了破虚以上高手，谁能逃过我的耳目？快，我都等不及了。”
二人穿过树林，来到空地之上。
“夫君……”
“如今没人，能不能换个称呼？”
“若是时常变换，妾身怕万一露了马脚……”
“随你吧，反正也是临时的。我说翠花，你能不能脱得快点儿。”
“妾身这三十三叠相思水袖平日就箍于其中，有铁丝也有钢刃，脱起来是麻烦一点，夫君莫要心急嘛。”
“好了好了，女孩子家家，就是那么多零碎儿。来，先把这药服下，待会儿更有气力。”
“夫君，甜丝丝的，人家还想要。”
“别贪心，以你现在的真力，每月服一丸正好，若是多了，你更把持不住，容易走火入魔。脱完了？脱完就快点办正事儿。”
月光下，翠玉儿的外裙已褪，内里是一套紧身的黑色夜行衣。
关小西挠挠头皮：“你平日里就一直如此穿着？跳舞的时候也是？”
翠玉儿笑道：“昔日里妾身虽是栖身烟花之地，但只高台作舞，从无一人可碰到我的身子，自然无人发现。”
“言归正传，方才你服下的乃是‘通障丹’，助你养化奇经八脉，通三关，行‘周天’周转，以你如今通穴境界，只要每日运行十周天，就算你是个废人，也很快就能达到化脉境，如此一来，你到了京城，多少也有了自保之力，免得还要别人操心。”
翠玉儿美目流转：“原来，夫君还操人家的心。”
关小西道：“别插嘴。拿好剑，剑歪了，这‘春江花月夜’剑法乃是……”
二人在清风明月之中，开始练剑……
翠玉儿本就是舞姬出身，而这“春江花月夜”剑法又是配合音律的功夫，关小西也就翠玉儿自身的特点做了些许改进，因此，不过半个时辰，这舞姬娘就已将三十六式‘春江花月夜’粗通了皮毛，今后只要多加练习，日益精进便是。
看着翠玉儿琼鼻之上滴滴的汗珠，关小西吞了一口口水：“老头子说‘女人是老虎’，起先我们师兄弟还不明白，如今我是懂了，这女人就是吃人魂灵的老虎，一不经意间，男人的魂灵就丧于虎口了，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一套剑招舞罢，翠玉儿略有些娇喘，不知是真有些累，还是化作吃魂虎去吃关小西的魂灵。
“该死的李妙手，既然易容，你倒是易得丑一点呢！为何还是一般的明艳照人。”
“夫君，人家练得怎样？”
“方才第十一式时，左手潮生出剑稍慢，这样一来……”
咻……
关小西右脚踢起地上一块碎石，直射林中。
翠玉儿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像一只大鸟飞起，没入黑漆漆的树林，只传来大喝之声：
“速回店中，我去去就来。”
“小心一些，我等你……”
……
关小西紧跟着前方一条黑影，已经追了半柱香的功夫了。
“那人至少轻功很强，这世上能让本少侠追半柱香的人，本就不多。”
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已上了一座无名矮山的山顶。
“白马银枪关小西，你的枪呢？”前方黑影突然停下身来发问。
关小西在离黑影一丈处也停下身形，笑嘻嘻道：“在下‘相思门’门主关南海，姑娘莫非认错人了？”
那道黑影的声音脆生生，软绵绵，分明是个女子，且年龄不大，只是语气清冷，如高山顶亘古不化的冰。
黑影身材玲珑小巧，也就五尺左右，面上一领黑巾，只露出一对清澈的双眼，如一汪泉水，深不见底。
黑衣女子道：“这座山何时有了如此不正经的弟子？‘无剑先生’难道不怕有辱圣地之名么？”
关小西眨眨眼：“你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
“演技不错，你可以进京城的名班去演歌舞戏。关小西，亮枪吧。”
“姑娘，认错人是件麻烦事儿，以后你万一连自家夫君都认错了，一生可就毁了。我认识个名医不错，治眼病更是一绝，有空我给你介绍啊。今日实在太晚了，况且孤男寡女，传出去有碍姑娘清誉。”说完，作势扭头要走。
“关小西！你给我站住。下次我见到你师傅，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教你的？若是回答的不满意，我便把他的胡子一根根的揪下来。”
“你究竟是何人？我告诉你，你已经晚了，那老头的胡子啊，早就被我揪光了。”
“不装了？赶紧拔枪，你我打上一场，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说罢，这无名小山之上，又出现了一弯明月。
那是一把弯刀，刀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如你沉浸在月色之中，温柔而不可自拔，那光芒就将抹去你的生命，轻轻的，不带一丝杀气。
关小西双眼一眯，两掌迅速往怀中一插，待伸出手后，“定十殿、断玄天”已是戴了上去。
“要看我的枪，还轮不到你。”
明月升腾，光芒愈发的温柔。
那温柔，旋转着向关小西飞来。
关小西出右掌，迎空飞击。
在刀掌即将相交之时，弯刀突然又飞了回去，原来，刀柄后还有一条细细的丝线由黑衣女子操控。
“无剑那老头竟然将‘定十殿、断玄天’都给了你，果然还是小徒弟最受宠，你两个师兄却没那么好待遇。”
关小西哈哈大笑：“你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小西哥哥看看，还流鼻涕不？”
黑衣女子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关小西道：“天底下能用这明月弯刀的，会有几人？昔日你跟着你爹来山上做客，满山的跟着我跑，一边跑一边鼻涕拖得老长，前几日我听人说你门中出了个‘一轮明月’水清兮，与你年纪仿佛，我就猜或许是你。话说回来，我这幅模样你还能认出我来？”
“关小西，好好教训一下替你易容之人，你这耳后一粒红痣，留着做标记么？”
关小西摸了摸耳朵：“谁又知道我有这一红痣？我这不是怕遇上两位师兄，他们认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