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十一郎恢复女儿身
自从张君瑞一行人被十一郎推出龙潭峡后，峡谷之内开始出现风飘雨丝的惆怅天气。
几位白衣侍女一手举着白纸伞，一手捧着精美的衣物、首饰、香膏等物品，朝内室飘去。
她们小声嘀咕道：“咱们龙潭峡好久没有下雨了呢。”
只见雨水打湿了梨花，无边的丝雨细如愁，自在的飞花轻似梦。
“是呀，这天气也是奇怪了。”
一个大的喝道：“别慢吞吞的了，如果让这些新衣服淋上雨，夫人会要了你们小命的。”
“是。”
几个小的不敢怠慢，赶紧加快了脚步，如一道轻烟，消散于烟雨中。
室内，几个白衣侍女正在伺候十一郎更衣沐浴。
之前花蕊夫人又命人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给十一郎量体备衣，给十一郎准备首饰。
如今这些衣物和首饰，还有沐浴的香膏等，都悉数摆在他面前。
这些都是花蕊夫人给十一郎准备的，因为她即将取得十一郎这具世界上最美丽的身体。
花蕊夫人为十一郎行使灵肉分离术的时间，就定在今晚的月圆之时。
不过这帘外的雨潺潺，寒意阑珊，今晚会有圆月出现吗？
十一郎看着澡桶香汤中自己的倒影，心中苦不胜情。
今夜之后，他就要变成一具虚无缥缈的灵神，在这龙潭峡内飘摇度日了吗？
可惜自己的任务一个都没完成。
仙元绛珠没有找到，不能告慰师父白玉蟾的在天之灵。
北邙山的宝藏更别提了，逃婚离家这么久，根本没有给老母幼弟送去半毛钱。
唉，事已至此，不堪再提。
但至少张君瑞、红娘、杜确、琴童、智聪、惠明、荷花他们是安全的。
他一条微薄的小命，换来大家那么多条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想到这里，十一郎努力让自己振奋精神，身体可以被摧毁，但精神不能垮。
而且，他要沐浴更衣了。
衣服下面，他女人身体是再也藏不住了。
这是个问题。
果然，为十一郎沐浴更衣的侍女，当看到十一郎的女儿身大惊失色。
“呀，天啊！你是女子啊！快去报告夫人这个消息。”
但一会就有侍女快跑来报说，夫人知道十一郎是女儿身不但不生气，反而意外惊喜。
夫人说，她已经决定不仅仅只要十一郎的脸了，而是要十一郎的全身。
随后，被香汤洗涤过的十一郎，脸上苦心经营的易容术也消失了。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她本来的样子——崔莺莺小姐的样子。
“天啊，沐浴过后的你，更美啊！”一个白衣女惊讶道。
“你为何女扮男装啊？你做女人更美啊。”另一个啧啧赞叹。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是说的你吧？”
“这下花蕊夫人，更高兴了啊。”
“姐姐，做一具灵神会痛吗？”十一郎忍不住问身旁伺候她沐浴的白衣侍女。
“当夫人摄取我们身体的那一刻，真的痛彻心扉，犹如剥皮断骨一般。但过了那一阵就好了。现在我们没有什么痛感。”
很快这位绝世美女将会和她们一样，都成为一具灵神，大家今后一起生活在龙潭峡里，做苦力，没什么可隐瞒的呢。
另一个白衣女幽幽说道：“你已经很幸运了，之后你的身体会完整地给夫人使用。而我们的身体，早就被大卸八块，分离成不同的碎片。有用的成为夫人身上的一部分，没用的就丢在峡谷外面，可能早就喂了太行山上的野兽了吧。”
十一郎不禁脸色苍白。
这花蕊夫人，竟然如此狠毒。
她的身体要被这样一位狠毒的女人使用，于是十一郎眼眶有些潮湿。
那个大的见十一郎神色恐惧，赶紧劝说道：“你可别哭啊，如果让花蕊夫人看到你哭肿了眼睛，我们又该受罚了。”
“她如何惩罚你们？不是说灵神已经没有痛觉了吗？”十一郎不解。
一个小的快嘴说道：“会被夫人送到红莲火池中，受红莲火灼烧的，那种痛苦，是地狱之痛呢。”
那个年长一点的呵斥道：“不要乱说，闭上你的嘴。”
小的白衣女吐了吐舌头，马上噤口不言了。
——
十一郎沐浴之后，已然是原来崔莺莺的女儿身，崔莺莺的女儿貌。
这时候，有更多的白衣侍女过来服侍她。
侍女们给她穿上大红十样锦遍地金的罗衫，大红妆花宽副拖地罗裙。
其上的纽扣皆是金玉镶嵌，极尽奢华之能事。
又将她腰肢系上金银缠枝图案的腰带，上面挂满了珍珠琉璃的璎珞串和禁步摇。
再有珠翠盈头，凤翘双插，十一郎整个人被折腾得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十一郎并不去看镜子，反正这具身体即将不再属于她。
关键是阿瑞、红娘他们安全了，不是吗？
如果时间回到暮春的普救寺，那时候她还需要和傻乎乎的表哥郑恒结婚。
现在她如愿以偿逃避了包办婚姻，在这龙潭峡里做一具飘飘浮浮的灵神，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想到这里，她忍住不哭。
“哎呀，且不可再流眼泪了，眼妆又花了，夫人又该生气了。我们又该受罚了……”
“你原来这些衣服什么的，都拿去扔了啊。”那个大一点的白衣女子知会了十一郎一声。
“等一下。”十一郎一眼看到了箧中她衣服最上面有那支八宝九鸾累金凤钗。
那是阿瑞在函谷关的市集上给她买的。
虽然她总是嘴上说不稀罕他的礼物，又嫌弃这只金钗恶俗，但她不曾将那只金钗丢弃。
她一直很珍惜，总是藏在怀里。
如今生死离别之际，总有一些美好的事物让她留恋不已。
于是，十一郎急呼拦下道：“等一下，那只金凤钗……我要留下来。”
“一只普通的金钗而已。夫人这里的任何首饰都要比你这个漂亮精致。”
“这是故人相赠，我想留个纪念。”十一郎坚持道。
“哎呀，怎么又哭？哭肿了眼睛可是要了我们的命。我的祖宗，那你快拿了那只钗子藏起来吧。”大的嗔怒道。
“其实都是无用功，不用多久，你的记忆就会消失的，这个金凤钗就是摆在你面前，你也想不起它的来历。”另一个一声轻笑。
刚来龙潭峡的女子，往往都是这样，放不下曾经的感情。
但又有什么用呢？
成为灵神之后，记忆丧失得很快。
那雨淅沥沥下个不行。
打在峡谷内的树叶上，叶叶声声都是伤心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