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往龙潭峡的药酒
张君瑞返回普救寺寻找崔小姐后，琴童和杜确则在孙飞虎的带领下，进入太行山深处。
为的是寻找龙潭峡中的窦少尹窦申，他或许就是张君瑞家仇命案中的重要人物。
林海绿浪滔天，悬崖刀削斧劈。
琴童问孙飞虎道：“走了这半晌了，龙潭峡还有多久？”
琴童并不觉得累，他只是怕孙飞虎故意在太行山里打转转，企图拖延时间。
孙飞虎在前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二位爷，太行山深得很，绵延八百里呢。”
这巍巍太行，果然苍凝深邃。
杜确本来身轻如燕，身形如飞，听到这里，他不禁停下脚步问琴童道：“喂，琴童，你说是招摇山大还是太行山大？”
琴童轻轻冷笑一声：“当然是招摇山。招摇山是海外第一仙山，方圆八万里。”
杜确于是朝孙飞虎得意扬眉道：“看看，你这太行山算什么！”
孙飞虎羡慕道：“两位爷，给我讲讲你们海外都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遍地都是黄金？水沟里都流着牛奶和蜂蜜？”
杜确哼道：“想一想呢，的确是这样。满地都是黄金树叶，年深日累的，厚厚的一层一层，也没人去捡。至于水沟里？我们那里没有水沟，有清澈的丽麂之水穿过招摇山，喝了丽麂水可以让人不生病。水里都是金玉，也没人去捞。桂花落满水面。桂花糖呢，非常香甜，我的最爱。”
琴童点头，杜确没有夸张。
西海的招摇之山，的确是仙境悠长。
“仙人啊，两位仙人啊！那海外的人是不是都长生不老？”孙飞虎十分艳羡。
琴童淡淡说道：“长生不老？即便是神仙也会羽化的，你们世间人总是以为有什么永存的东西。就算是活了百万岁，也有消散的那一天。”
他的师父确山老祖就是三千六百万岁时羽化的。寿尽自然而死，无需恐惧，无需悲伤。
“羽化是什么？”孙飞虎惊讶问道。
“就是灰飞烟灭呀。”杜确笑道。
“啊？神仙也会灰飞烟灭？”孙飞虎不容置信。
“这世间的一切，都会飞灰烟灭的。”琴童的语气是那样的平淡而平和。
“终有一天会灰飞烟灭也无所谓啦，因为我们的寿命会很长很长。我呢，现在才几百岁，年纪还轻。这位小兄弟，已经活了几万岁了。”杜确指着琴童朝孙飞虎说道。
“真的啊？完全看不出来啊。您才是真正的老神仙啊老神仙。”孙飞虎连忙朝琴童深深一拜。
如果这位小哥真的已经活了几万岁，那他才是真正的神仙。
窦神仙算什么神仙呢？
孙飞虎对琴童啧啧赞叹道：“那爷爷您也能活百万岁吗？这简直太令人羡慕了啊。”
琴童面无表情道：“有朝生而暮死者，有夏生而秋死者，有十年、百年、千年而死者，虽然寿命有迟有速，但又有什么不同呢？”
孙飞虎听罢不明觉厉，皱眉深思。
这小哥哥说出来的话太深奥了，他要好好思考思考啊。
但他反复想了很久，也没想通。
只听杜确回头对琴童笑道：“人生的道理，就属你懂得多咯。”
言谈间，不知道又穿过了几座山，翻过了几道岭。
眼前瀑布如练似银，深潭碧波荡漾。
琴童再次对孙飞虎横眉道：“别打什么鬼主意，龙潭峡在哪里？”
杜确也催促道：“我们不是和你来游山玩水的。我还着急回去找瑞哥哥呢。”
“快到了，两位爷，前面就是苍岩山，快到了，快到了。”
孙飞虎在苍岩山的山巅云海苍茫处，拿出一个葫芦来。
他把酒葫芦对着自己的耳朵摇晃摇晃道：“二位爷，听听这声音。这里面呢，就是窦神仙，不是窦老怪赐给我的药酒。喝了这个酒呢，就可以看到龙潭峡的入口了呢。”
“酒中没有毒吧？”杜确扬眉道。
“说实话，两位爷，我真的没有喝过。以前呢，都是我派手下的小卒去龙潭峡传话的。毕竟龙潭峡凶险嘛，我是不敢去的。”
“那咱们谁先喝呢？”杜确又问。
“要不两位爷先喝？”孙飞虎满脸苦笑道。
杜确厉声道：“必须你先喝！”
孙飞虎一皱眉头，一仰脑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然后他稳住脚步，愣了愣神，指着前方的白云大声喊道：“我看到了，看到了，龙潭峡的入口！”
杜确赶紧也拿过葫芦喝了一口，琴童遂即也喝了下去。
他俩喝完后，只觉得满眼昏黑，心中发甜，手脚发软。
“你个孙飞虎，哪有什么龙潭峡？你在玩什么把戏？”杜确感觉自己有点醉了。
他转头对琴童道：“我的脚迈不开步，我的手也举不起来呢。你呢？”
孙飞虎见琴童也开始脚步踉跄，眼皮打颤，于是嘿嘿笑道：“各位爷，这酒叫黑甜香，会让二位爷好好在苍岩山上睡上一觉。我呢，先死为敬。”
说着，孙飞虎就抱着酒葫芦往悬崖下面纵身一跃。
接着，孙飞虎的声音从悬崖下面的半空中传了过来：“我已经死了，所以二位爷千万不要找我啊！”
琴童昏睡前，迷迷糊糊对杜确道：“我们中了他的诡计了。”
——
普救寺出来寻找崔莺莺的四个人，临时组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
张君瑞一人骑着大青马，奔驰在前。
这大青马神骏之极，又装饰着华贵的金镫银勒。
智聪的马背上驮着红娘，忸怩捏捏跟在后面。
智聪不断回头对身后搂着他的红娘道：“你别抱我抱那么紧啊，我都被你勒得喘不过来气了。”
红娘嗔怪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这马这样高，我是害怕摔下去。”
惠明在后面压尾，看到这两人一路叽叽歪歪的，内心十分不爽。
于是，惠明对红娘吼道：“你不能自己骑马吗？偏要抱着智聪？”
红娘没好气地道：“我如果会自己骑马，为什么不自己骑？”
惠明道：“红娘，那我驮着你怎么样？你到我的马背上来，你别那样紧紧地抱着智聪了。”
“我不要你，你那么粗鲁。”红娘拒绝叫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故意抱着智聪。你就是故意的。”惠明越来越肯定，红娘暗恋智聪。
“你想多了！”红娘面红耳赤，争辩道。
张君瑞在前方充耳不闻。
从寺院后山追踪进入大路后，匪徒的脚印已经不可寻觅了。
他只能顺着这条官道双腿急夹，纵马驰骋，寺院的不远方就是蒲州城了。
匪徒如果带着崔小姐从普救寺逃跑，第一站很可能就是蒲州城。
客栈、驿馆、青楼，都将是他们需要查找的地方。